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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08/01

野夫試泳中山池

野客幾乎從來不到游泳池去游泳,這一回例外,去了。

這是落成已有好幾年的中山紀念公園游泳池。此前我從沒生起進去游泳的念頭。由於遛小寶犬多次在前面走過,甚至溜到後面禁止寶犬進入的海濱長廊末端非法逗留,以緬懷中山先生「…革命尚未成功,…同志務須……繼續努力」那會,華人在上海租界仍然等同於犬,而不讓進公園的悲憤歲月,由此漸漸對這座造價不菲的龐然大物產生好奇和好感,忽爾心血來潮,決定抽點時間進去體驗一下。

付錢進場之後,莽莽撞撞的就想走進「家庭更衣室」,可幸讓一位大媽喝止了,問我是否帶著小孩,並指示「男更衣室」方向。到了儲物櫃前,把東西放好了,竟又不懂得怎樣拔出鑰匙,得向一位泳客虛心請教。野客這無疑是地道的鄉巴佬入城了,有如「劉姥姥一進榮國府」,不免感到多於些許的慚愧!

這座游泳池大樓該是很新型的設計了吧,內有一側帶觀眾看台的五十米比賽游泳池,東面附設一個嬉水短池。這第二節開放時段才開始不過15分鐘,池中人們已然不少,野客觀察、猶豫了一會,終於選擇了中間的第4泳道,猜想有些人們迷信,不喜歡這4字,這條泳道空間或可比較寬裕。可是後來發覺,實際情況跟我的憑空想象似乎不大相符。

入池後一口氣就游了兩個半小時,完全沒在池端停留休息,眼睛、鼻子也一直沒擱水面之下。可惜這是室內游泳池,透光頂上既無白雲可望,玻璃牆外亦無青山可眺,不時只留意到了,偶有美軀女郎一二,在池畔往來走動。

野客琢磨,要一直游到時段結束有點勉強,那是3小時45分呢!這畢竟不是海裏,浮力確實不如鹹水,較為耗費力氣。也許下次再來時,才以此為目標吧。於是離池,到外面的陽台上去挑把臥椅,慵然享用一下偌大的空間,同時賞看維港水道的景色。但見在近岸處穿梭往來的,主要都是些飛翼船,大抵載著不少賭客吧。

這時,我竟懷念起了昔日海洋公園「水上樂園」的「浪濤灣」。那是我最喜歡的「游泳池」了,曾在池中央一口氣挺過六起機器製造的「軒然大波」,直到再也撐不下去了,方才上岸休息,夠嗆的呢!

其實那所謂「浪濤灣」,怎比得上野客山林營地坡下五百米外的七百米長灘!那裏的波濤一旦要洶湧起來,野客往往還真不敢貿然下水呢。前次入山途中,一個回城的老外告訴我,他當天到海灣衝浪,是來得最早的人,在沙灘上發現一具腐體,於是報警處理了。後來我上網搜尋,得知那是日前失蹤的潛水客。當天入黑之後,海灣飛來一架直升機,降落在沙灘上,好一會才飛走,猜想是親人過來祭奠吧。那有時波平浪靜的優美海灣,其實甚是無情,一旦鬧起脾氣,就能吞噬不知敬畏的人們。我曾從海灣中部徒手游到潛水客出事的小荒島,往返大約2,700米,是54個標準游泳池的總長度。


在臥椅上賞看維港一角的景色,有點索然無味。這時一班小孩來到池角學蛙泳,回身看去,有點鬧哄哄的,這倒引起我的興趣。個別天真的小學員就是不聽指導,採取「自主」動作,蹬腿時腦袋不入水,或者雙臂懶怠伸直,因而被點名責罵,十分有趣。我看著不禁覺得好笑。我才游了兩個半小時,幾乎全用蛙式,竟無一下動作符合規範,瞪腿時口鼻都不到水裏,遑說整個腦袋!我笑著,一邊就回池裏去,多游了大約半小時,還是並不採取規範泳姿,在時段結束前15分鐘,完成了此次心血來潮的體驗。

這座室內游泳場館的設施,沒有說的,確實很完善,而且費用便宜,但於野客而言,只能在一條寬僅2.5米的泳道上,「左去右來」循環刻板地游著,並且頗覺擁擠,實在有些乏味。不過終究或會再來,要嘗試全時段游個不停的嚴肅鍛鍊。

據網上資料,此池設計有缺陷,池中最深處1.9米,兩端池邊更且只有1.4米,不符合國際比賽用池最少2米的要求。

然而,敝野客在池中三個小時所見,利用池端1.4米淺水處站立休息的泳客不少,可見這樣的設計並非沒有道理。我認為,降低難度,鼓勵一般市民以游泳作為一種日常運動形式,要遠比培養泳賽能手贏取獎牌的意義重大得多了。當然,要兩者兼顧,實際上也輕而易舉,只須在池端加設升降台,視實際應用情況調校水深,也就可以了。

野客真不理解,在中山先生的名下,當局何以竟然有此敗筆!據說,這紀念公園暨游泳池所以選址於此,是因為當年孫先生被港英政府驅逐出境,正是在這附近的海岸登船。

註:
根據網上香港大學圖書館的史料,港英政府於1896年3月4日,由「總督在行政局Governor in Council」簽署「根據放逐及有條件寬赦條例發出的命令Order made under the provisions of The Banishment and Conditional Pardons Ordinance」。其時孫先生正在檀香山宣傳革命。同年10月孫先生在倫敦蒙難。隨後曾於1897年致函港英政府要求允許在港居留,但在沒有得到回覆之前,於8月去了日本。10月4日港府復函拒絕要求,並警告如果入境將受拘捕。1900年6月17日孫先生從日本乘船來到香港維多利亞港,但警察通知,驅逐令的五年期限尚未屆滿,不得登岸。其後孫先生於1902年1月重踏香港土地,當時政治形勢已經改變,放逐令五年期滿之後沒有接續簽發。

2008/08/08

電郵致友人――從孫中山先生蔑稱滿人為異種談起

Old C.,

你提到「國父」這尊號,我想在這裏說得精確些,這是中華民國對孫中山先生的尊稱。

今天在海峽彼岸,中華民國國號的存在是個客觀事實,中華民國的建國政黨――國民黨的存在,也是個客觀事實。國民黨人,和認同國民黨或中華民國的台灣人民,還是一如既往,把孫中山先生尊稱為「國父」。
但是矢志於「台獨」的民進黨人,和認同「台獨」,而否認「中國人」身分的寶島居民,他們就絕對不會稱呼孫中山先生為「國父」了。

至於海峽此岸,中華人民共和國的專政政黨,也就是中國共產黨,和共產黨領導下的「中國國民黨革命委員會」,則稱孫中山先生為「偉大的革命先行者」。中華人民共和國無所謂「國父」,若說份量相若的對應詞,該數「偉大領袖和導師」了。

孫中山臭罵吳三桂、洪承疇、曾國藩、左宗棠之徒為「漢奸」,又罵滿清皇朝的統治民族為「異種」,大概有其政治現實意義。我猜,當時他要不用「漢奸」、「異種」的罵法,不打起「驅除韃虜」的旗幟,六萬萬人口之中,少數有志之士「拋頭顱,灑熱血」的革命熱忱,恐怕就沒那麼容易喚起了。

孫中山寫《太平天國戰史》,宣揚太平天國事蹟,以洪秀全為起義先驅,以為仿效對象。這些主要是為政治、起義服務的立論和用詞,恐怕只在「實戰」上有比較大的意義吧。

起義呀,畢竟不是「請客吃飯」;那是殺對方的頭,和掉自家腦袋的事!以「異種」蔑稱滿人,當然反映了孫中山先生的種族觀念,還沒趕上今天的「世界先進水平」;但審諸當時民生、國運的惡劣情況,審諸統治階級一貫嚴格保守「滿漢隔離」的傳統,視漢人為三等,置諸滿、蒙之下,實在其恨可諒,情非得已,未可求全責備也。

在入關之初,作為大清皇朝的統治階級和宗族軍隊,所謂「滿人」和「旗人」,都只是新生概念,一如「滿文」之為新創事物,傳承歷史短淺。「滿人」作為一個族群的名稱,在概念上還遠遠沒有「漢人」一詞的定義那麼清晰。 至於「滿族」作為一個民族的概念,大概要到「五族共和」提出之後,才得確立吧。

博大浩瀚的漢文化魔力強大,難以抗拒,當時滿人統治階級不但愛不釋手,並且需要用為工具,以治漢民,同時「滿漢隔離」並不徹底,「漢軍旗人」竟然不在隔離之列,滿人統治階級的完全漢化,於是毫無障礙。

滿人的漢化,讓他們感到承傳了五千年漢文化的漢人的可怕,也越發讓他們感到絕對不要被同化。滿漢之間,比之西方殖民者和被征服者的鴻溝,尤為巨大。這種「主奴」關係貫徹幾近三百年,到了1902年,旗人和漢人才得通婚,再過五年,朝廷方才被迫研究「如何化除滿漢畛域。」

滿漢之間的「主奴」關係,由於涉及政治因素,可是要比一般的主奴關係更為森嚴。滿族大臣,雖正名為大臣,但到皇上跟前,自稱「奴才」就好,以表示主奴之間的親切關係;可漢族大臣卻不得僭稱「奴才」,只能自稱為「臣」。這是表示作為人才,地位高貴,可以稱「臣」了;但作為漢人,身分低賤,還不配給皇上當「奴才」呢。

結合這些當時皇朝的政治現實來看,孫中山蔑稱滿人為「異種」,不為太過了。

皇朝覆滅之後,很多滿人十分惶恐,尤其皇族和貴族,紛紛遷居逃亡,並改漢姓,以隱瞞滿人身分,甚至不敢對子孫談及家族往事。

革命前夕,孫中山曾在1894年到北京上書李鴻章,提出改革的主張。如果當時朝廷竟然接納了他的主張,任命為「維新大臣」什麼的,他很可能就不會罵左宗棠等為「媚異種」的「漢奸」了!

一個國家、民族,當處於內憂外患,民族主義情緒就會高漲,而為政治家、軍事家所利用。民族情緒固然可以用以救國、抗敵,也可以用以成就野心家的一己功業。就算在今天各等教育比較普及的西方國家也不例外。 孫中山既要搞革命,他就不會不懂得好好利用這種無堅不摧的民族情緒。而他嘛,算是用得其所了,最終把腐敗無能的大清皇朝推翻。

那時候,在落後的中國,作為革命領袖,不管水平高低,畢竟只能說老百姓聽著順耳的話,做老百姓年看著順眼的事。敢於參加革命黨的熱血青年,一般沒有真正理解領袖的水平,他們擁戴領袖,往往只是因為領袖有「魅力」,而這所謂「魅力」,主要是感性成分,理性含量不高。換句話說,擁戴往往基於個人崇拜,甚至迷信。

民族情緒、愛國情緒如果沒有足量的公平、正義價值觀以調節它的平衡,必然就會偏頗,甚至會被高高打著「愛國」紅旗的野心家所利用。這所謂「愛國」,一旦掛在了嘴邊,連打個哈欠幾乎都會自動發放,往往就不那麼靠得住了。 有一種人會像個「多情美男子」,「見一個,愛一個」,因為在他的心目中,「愛」並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實際的交配和繁殖;又有一種人像個饞嘴的胖娃娃,「乳大就是娘」,因為在他的心目中,「娘」並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有奶可嘬。這樣的「美男子」和「胖娃娃」,其實都沒有長出真正的「心目」,他們都以「別的器官」為「心目」。

任何的「愛」,包括對國家、民族的愛,都是可以有情操,也可以無情操的。而這所謂「情操」,卻又是可以有理性,也可以無理性的。

你扯到的「國情教育」,這很有意思。 假若咱們的特別行政區政府和中央政府,它們的「開明度」達到了「國際先進水平」,那麼問題就很簡單了,基於思想言論自由的原則,學校和教師可以有自己的獨立看法,儘管意見離異,教育當局不必橫加狹隘的規範。認識國情,不等於認同國情的合理性,不等於有責任把莘莘學子導向「長遠愛國」或「忽然愛國」的目標。 「愛國」,也不等同把國家現存的一切,包括好人和壞人、好事物和壞事物,一攬子無條件通通都愛上!「愛國」,也不能像愛母親那樣無條件地愛。

今天的人民共和國,雖然經濟發展快速,但還不是一個民主政權。所謂「人民民主專政」,「專政」固然有餘,而「人民民主」不足。不但對人民實施嚴厲的意識形態控制,在國家的治理上,還常常出些或大或小、不許人民反對和問責的苛政。西方意識形態自由世界的「正義力量」和「偽善力量」,於是時刻要來「干涉」咱們的「內政」;而同樣來自西方世界的「反華勢力」,也天天要來給咱們指指點點、說三到四。 中央政府的「開明度」確實還遠遠沒有達到「國際先進水平」,面對它心目中的「反華勢力」,它的「國際安全感」已然不足,當然要對咱們這裏的一些「反中亂港」的教育人員們的負面作用予以抗衡,本地教育當局作為特區政府唯一擁有意識形態「塑造」能力的關鍵部門,它的「精英」們儘管過去在聯合王國治下養成了「優良」的「聽話」傳統,目前面對略帶「統戰」性質的處境,其中尷尬就不言而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