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02/17

苦濕

日前入山,冀望預報如常失準,僥倖能遇上天朗氣清,好把頂篷晾乾。前次帶濕撤營,帳篷未乾透就得收攏。頂篷更是濕漉漉的,尚幸材質良好,完全不透水,儘管用舊了,仍能禁受大雨,銀面就是濕透了,底面卻總是乾的。

這一回老天爺不給面子了,那濃霧就跟下雨似的,夜晚無風,在燈光之下,但見微細的「水末」一波一波地飄過,好不嚇人。頂篷於是濕而復濕,無從乾起!

就因這濕,選用營地也受到限制。乾脆不能到高坡上去了。顯然雨天裏一條野孤牛把小徑給踩了個稀巴爛,弄得泥濘滿途。敝野客背負重荷,不能彈跳,也就難以踐踏其上。


次日午後霧散,偶爾略有陽光,於是輕身上坡,勉強走進楓林。


但見冬景未盡,春意早呈;林梢上已然萌出了好些嫩葉,而低處林緣卻又仍見零星秋色,幾叢紅葉似乎還沒捨得掉落。


連日山下雲煙飄緲,然而看去卻無甚美感,堪謂愁雲慘霧。可不「立春」已過,而「雨水」都趨近了嗎?山裏也不很冷,澗水浴尚且洗得痛快,怎麼就是滿目叫人瑟縮的景象!莫非美人在眼裏,佳景出心中?

2016/02/16

「挖事噏」歲末歲首與友酬和粵韻戲謔詩歌一束 (註:「挖事噏」,WhatsApp粵語音譯,無特殊含意。)

其一
慧鱷禪修趴一角,
科家學府藏頭角;
愚蒙野客冒捐頭,
躂入界區沙頭角。
(註:慧鱷,戲指濕地公園之灣鱷「貝貝」;冒捐頭,標準漢語「沙」、「殺」同音,故戲云。)

其二
無為野客有時癲,
米埔觀鸕送舊年 。
此日科家唔答偈,
豈飛王國攬新天?
(註:鸕,鸕鶿省略;偈,不含悟性,固非佛偈,亦非一般人們所「傾」的「閒偈」,這裏借指戲謔打油詩。)

其三
冇等今天見朗天,
熊貓隊例好難癲;
鸕鶿飽食唔歌舞,
琵鷺烏腮照過年!
(註:熊貓隊例,世界自然基金會米埔參觀團對參加者的行為有一定的限制;烏腮,黑臉,黑臉琵鷺屬瀕危物種。)

其四
瀕臨絕滅冇天憐,
琵鷺全球得兩千;
野客遙窺三幾隻,
爭支神鏡歎無錢!
(註:神鏡,超長焦距攝影鏡頭,此次唯賴導覽員所攜普通望遠鏡,方得看到黑臉琵鷺的黑臉。)

其五
地球點會冇明天?
物種演生廿億年;
雙足智人降解盡,
芸芸又試有排癲!

其六
朝信輪迴暮上天,
何須苦慮復淒然!
薄樂焉如極樂美?
烏煙舍利結丹田。

其七
科家妄字勿輕言!
冇據無憑莫笑天。
絕偈聊堪添薄樂,
思維砥礪接嘉年。

其八
毋須酒後吐真言,
謹祝科家更樂天!
聖戰金韓皆勿慮,
明朝快活過新年!
(註:金韓,金氏朝鮮,其核武發展據說不利世界和平。)

其九
五行生剋五更天,
據說災殃到眼前;
我缺錢鈔八萬八,
歎無神鏡指穹邊!
(註:五行生剋,借指五大行星連珠;八萬八,港幣八萬餘元可購超長焦距攝影鏡頭一支。)

其十
大年初一福盈天,
勤儉科家莫惜錢;
行樂暫忘思義理,
融融歡慶喜無邊!

2016/02/04

狂飆冷雨野無眠

野客時而不野,邇來「城事」忒多。 可「城事」再多也得入野。 斯所謂冬令野營,機會不可錯過。 週末天氣轉好,於是出城入山。 此日不但無雨,且偶有些許陽光,就是濕度高得叫人難受,竟能達到100%!於是再低的氣溫,都免不了得汗流浹背。

「麥徑」上一路所見,出來走動的人倒也不太少。有親子共四口從廣州過來遠足,看樣子走得挺愜意,倆小姑娘尤其顯得開心。那位顯然從未露營的父親向我發了不少疑問,我一一應答完了,竟就忘了順便問問他們,前些天廣州下雪下得怎麼樣?

離開「麥徑」,走到山南的低地,入山必經之途已成澤國,一段捷徑乾脆淹了水,不好走了,得老老實實繞遠,多走一大段,否則有把一雙破鞋陷於泥淖的莫大風險。極度潮濕的大冷天裏,這絕對划不來!


到了山裏,但見小澗流量有如夏季雨後,敝野客的專用澗池漲得滿滿的。這是歷來未見。往昔的一月份,就是雨後都只有一絲潺湲,細如小指。此來這冷澗沐浴可就真夠痛快了!


香港天文台預報說次日有雨,可是一整天下不來一個小點!也許人們以預報為出行與否的按鈕,這滿天密雲的星期日,村路都是乾的,卻竟沒幾個人到這一帶來出沒則箇。 山下長灘固然空空如也,南面鄰灣竟也一片死寂,兩處餐飲涼棚全是空座,一個顧客也沒有。


午夜過後,風雨才真來了。這不得了!那大北風可不是鬧著玩的,竟是要來野地撒潑,刮得山上樹濤彷如噴氣飛機的聲響,入耳好不難受。於是幾乎整夜無眠,聽天由命!

第二天本該回城,可是寒風冷雨之中,不擬強行撤營了,只好滯留一日吧,省得太狼狽。多呆一日,卻不能像夏天那樣,可以冒雨出去轉悠,只能困禁在帳篷裏睡懶覺;這麼一來,就連聽音樂的興致都蔫了。


估計夜晚氣溫不會跌至5度。不過就低於5度也只能是這樣了,俺也不怕,只帶來了一個睡袋。

應付野營的寒夜,而沒有多帶一個低溫睡袋的話,唯有以多穿衣服為對策,就是儘可能多穿幾件薄的,睡覺不必脫掉也舒適,並可補救老舊睡袋保溫效能的衰減。 白天穿著的夾克,穿上睡覺不舒適,所以不穿,但也不閒置,夜裏就覆裹在睡袋外面腰部以下;睡袋末端則捲疊起來,包裹著雙腳,塞進比較寬大的睡袋套裏。另把保溫背心反穿胸前,乾淨襪子充作手套。入山途程所穿衣褲,就算沒有汗濕,也是夠髒的,除非洗乾淨了,否則絕對不入帳篷,這是嚴格的防病衛生守則,因而不能作為寒夜保暖之用。

這一天整日下雨,幾無一刻停息,竟爾連續下了十幾個小時。這小山區的小氣候就是如此。午夜雨止,又來狂飆,氣溫迅即降到了6度,一夜再無變化。那陣陣寒飆的怒號可真嚇唬人,一直吼到次日午後一點,然後忽地靜下來了,橫是刮膩了吧?原來非也,卻是冷雨要來換班!

正要收拾,又來下雨,只得暫停。呆著無聊,唯望它趕快下完。這一天無論如何非得回城,即使冒雨撤營上路,在所不惜!否則餘下的兩頓口糧,就只能是砂糖拌米飯了。這固然足以保住性命,可是太沒勁哪!

可幸這場小雨只下了一個多小時,老天爺總算慈悲,不以敝野客為芻狗,我於是得以乾身而撤。只是頂篷還是濕漉漉的,增重不知多少,營帳也沒乾透就得收捲。 謹此而已,無傷大雅,於是不擬向老天爺討公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