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示包含「成吉思汗」標籤的文章。顯示所有文章
顯示包含「成吉思汗」標籤的文章。顯示所有文章

2022/06/10

孛兒鐵木

朋友似乎很喜歡毛澤東的詩詞,尤其是那首的《沁園春 - 雪》,敝野客於是以粵韻學舌相奉,冀求拋磚引玉。當然鬧著玩罷了,僅屬兒戲。不過朋友效孔聖人「述而不作」,「好古」而未悉「信」否,終於還是引不來半片玉。

《沁園春 - 幻》 (粵韻學舌毛澤東詞《雪》)

一霎幽光,心眼將封,念緒輒飄。
望穠林內外,無存莽莽;
巨岩上下,頓得滔滔!
岡舞龍蛇,原馳鹿象,
踏踐虛空勁比高!
雖涼日,眾娥仙褪裹,盡現妖嬈。

姝姣妍好羞嬌,引羅漢癡涎瞬浹腰。
即騰翔鬥武,力爭神采;
咆哮誚祖,苦賽風騷。
亟盡癲驕,狂出臊汗,
彷彿山雞遇大雕。
驚殆矣!醒當前無物,魂碎今朝。

註:
幻: 此非綺夢,亦非惡夢,乃是一場深山裏的「營宵」幻夢。
娥仙褪裹: 姣美仙女寬衣解帶,爲龍、蛇、鹿、象之比試充當仿「米式足球」啦啦隊,諸羅漢看著,不免垂涎三尺。
誚祖: 互相咒罵對方老祖宗。
汗: 陽去聲,音翰。毛詞汗字應讀陽平,音寒,故此違格。
驚殆矣.....: 驚醒方知這龍蛇之舞、山雞大雕之鬥,原來只是一場虛夢,並非真實。

毛詞把「可汗」的平聲「汗」字讀成「汗流浹背」的去聲「汗」音、以填入仄聲字位,誤音固然合乎詞格,可惜並非正音。有謂此詞非毛氏親作,就此處的瑕疵看,彷彿不無可能。我說毛氏既然譏笑成吉思汗「只識彎弓射大雕」,顯然並不那麼尊敬這個孛兒只斤 - 鐵木真其人了,那就何必還用大元太祖聖武皇帝陛下的蒙古語尊號,強行念成「大汗淋漓」的那個汗呢,當有更佳而兩全的表示方式吧。 

或謂成吉思汗不是漢名,因而入詞不必拘守平仄,我看這個說法沒有理據。

假如容我「吹毛除疵」,我倒有個想法,就是把成吉思汗四字改為「孛兒鐵木」,索性不尊他為可汗,並且裁縮其本名,豈不更為有趣!呵呵呵:

一代天驕,孛兒鐵木,只識彎弓射大雕!

附 原詞 《沁園春˙雪》 毛澤東

北國風光,千里冰封,萬里雪飄。
望長城內外,惟餘莽莽;
大河上下,頓失滔滔。
山舞銀蛇,原馳蠟象,
欲與天公試比高。
須晴日,看紅裝素裹,分外妖嬈。

江山如此多嬌,引無數英雄競折腰。
惜秦皇漢武,略輸文采;
唐宗宋祖,稍遜風騷。
一代天驕,成吉思汗,
只識彎弓射大雕。
俱往矣,數風流人物,還看今朝。

2016/04/15

慳免一身剮

根據「非本土」漢諺,想把皇帝拉下馬,先得捨得一身剮!

啥呀!?要把皇帝拉下馬?玩命啊?

No way!鬧著玩而落個凌遲處死的下場,這風險忒大,划得來嗎?!除非這幹的是值得終極犧牲、名垂千古的大業,諸如要替天行道,把個昏君狗皇帝取而代之!一旦功成身未死,那淑妃美嬪、千臣萬僕、錦衣玉食、金殿華輦,全歸朕躬一人所有,這麼些,就是綺夢裏順便做它兩三秒,簡直都能美死!

於是值得冒那最慘酷的死法而孤注一擲,失敗的機率儘管趨於100%,九成九九九必死無疑,而禁受的酷刑卻是很不痛快的血淋淋千刀萬剮,沒有比這更可慄可怖、可悲可恥的了!要如所料落到那步田地,大略不像砍頭、槍斃那樣豪邁爽快,估計絕對慷慨不起來,只是滿佈神經末梢的一身皮肉既然錯跟了腦袋,至此也就只得認了!還不僅只這一己的一身皮肉、器官呢,相殉的何止千萬!還包括無辜的親族。

然而男兒之勇出於優品基因,這類基因卻是最最無畏、最最冷漠的,哪怕是再再慘酷、再再持久的死法,往往不足以羈絆那麼一股極強烈的動物繁衍原始本能衝動。且看看那些山魈、海象之類,僅為交配而有必死之志,還未想及宮室、財產什麼的呢。

嘿,用得著岔到禽獸那邊去嗎?還說咱人類自家吧。既為萬物之靈,豈容兇暴禽獸專美!

都知道咱們曾有那麼一位大汗成吉思吧?這位蒙古大汗的小小Y染色體如今在5%o全球男性人口的細胞核內有效運作!肯定直到永遠,阿們!有大志欲變天者,大抵難免肅然起敬,呼歎那麼一句:大丈夫當如是!隨即悲憤莫名,怨恨蒼天不予時也!今天這世界為何不再亂一些?

成吉思大汗能把他的Y染色體這樣巨量地遺傳於千秋之後,其人的超凡勇武和統領集團的能耐固是「成就」的基礎,而人類男性自遠古遺傳下來的「殺敵奪產佔眷」本能衝動,卻是建構那基礎必需的不竭能源。

具有優品基因這是內因。還有作為關鍵的外因不可或缺:古之時,人類生境酷苦,部落之間時刻爭奪生活資源和女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天天如是;要活下去,就得戰勝敵人,讓該死的去死,肯降的來降,願從的准從,可愛的施愛!

這也就是咱南方漢族何以父系多半都屬「漢型」的Y,而來自母系的 mtDNA 裏卻有那麼多不同的「非漢型」的原因。

然而,歷史無以復古,用本土口頭禪言之:「今時唔同往日」,昏君狗皇帝已然絕滅。本土偏處南海一隅,山高京畿遠,這會子有的僅只是並不怎麼樣的行政長官什麼的,向他扔幾根香蕉或倆雞蛋,卻竟連牢都沒得坐,更甭說要活生生掀翻臉皮,血淋淋割掉那話兒了!世上最撿便宜的事,大抵莫過於此時在這本土閉門造戰車,蠢蠢欲動了!

實在也太難怪了呀!在這麼個處境之下,有大志者們一個個都實在太寂寞、太無聊了耶!沒有狗皇帝來置諸死地,揭竿起義從何說起!?身後的千秋功罪打哪評說!?想到人家台獨領袖又要當總統了,不禁仰天長嘯:本土何辜!

有特強「殺敵奪產佔眷」的古典本能,且自命勇武、無畏,自信有能耐可變天者,於今何其憋悶也;也就是恨不生逢大亂世,偏落得英雄無用武之地。這「請客吃飯」的「維穩」太平時代,真個是一片死寂,萬般無奈,可泣而不足歌!

不過有些個「本能」極度亢進、「大志」充血暴筋、一心以為鴻鵠將至、而天賦大狡黠者,在雄激素的異常作用下,大抵「起義浪漫情緒」終究難以長久按捺,總要心存僥倖而蠢蠢欲動。猜想從他們的角度,必然看到一線「上應天命」的曙光:彼可取而代也!

沒有條件就嘗試創造條件唄。出師殺敵必先有個道理。沒準什麼時候,對方的愛國激情憋不住了,居然冒出一倆精忠衛國的魯莽兵丁,雙方打將起來,如願弄出人命,「不是請客吃飯」的好戲於是可得理直氣壯揭開序幕。只要攪出一灘血染的大亂局,料必屆時要金主有金主,要死士有死士,要「師爺」有「師爺」,要友邦有友邦,要戰伙有戰伙;反正要什麼有什麼,你且說什麼唄!這個美呀,信是要比綺夢還過癮若干倍!當然這要跟海洛因相比的話,不免還有偌大的距離。

退一萬步想,就算最後不幸攪不成個啥花樣,徒然演砸幾齣大鬧劇,讓未失理性的世人笑話,反正保單不用明文打就,絕對莫須成仁就是。苟能弄出一窪血染的渾水,沒準順手一摸,抓住一兩條美人魚,說聲拜拜一塊上飛機,到友邦入夥現成的民主老字號去呢!畢竟大小還算是個英雄嘛,到那邊無往而不受歡迎!本土語話事解,你都米話唔盞鬼!

至於那些個誤以為真的要建軍、立國、選總統的黨徒們,要糊里糊塗不慎在渾水裏淹壞了,療養時暫離前方,或可偷閒先去跟魯迅不朽的阿Q交換些許革命經驗。

2009/04/28

邦有道,好讀書

前幾天4月23日是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的「世界讀書日」,溫柔敦厚的溫家寶總理在國家圖書館說:「一個不讀書的人、不讀書的民族,是沒有希望的。」

作為一個沒怎麼讀過書,目前也不大讀書的野人,聽了總理的這些話,不禁讓我打後腦勺往下涼了一大截!

發涼之後,我就聯想到了,內地「希望工程」等慈善助學組織,籌款給農村蓋了很多學校,可不少農民的孩子,尤其是女孩,因要留在家裏種地,且山路遙遠,還是上不了學,讀不上書。 為了鼓勵農民讓孩子上學,有些主事者就喊出了「讀書致富」的口號,以金錢的魔力,來誘發上學讀書的積極性。

可是溫總理這一次卻沒有這麼說:一個不讀書的人、不讀書的民族,是沒有希望的,尤其是沒有「致富」的希望! 總理也沒有引用或許更有特效的大白話傳統至理名言:「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

我在新聞報道上聽到了溫總理的話,雖非無動於衷,卻也並未如雷貫耳;那是因為我透徹自知,既然只能在這裏說些缺乏水平的話,「沒有希望」已成定局,那就大可不必趕緊奮起讀書,奢望「致富」於他朝了。 呵呵呵!

雖然如此,我還是抽出了寶貴生命的涓滴,粗略讀了幾頁《論語》,好對總理語重心長的訓誡,聊表敬意。

《論語․公冶長》有這麼一節:『子謂南容,「邦有道,不廢;邦無道,免於刑戮。」以其兄之子妻之。』

我說孔子真夠忙的,姪女找婆家,竟也由他包辦。大抵其時他哥哥已經亡故,而他門徒眾多,又都知道他們的品性,於是讓他作了主。

在孔子那個時代的封建社會,周天子無能,眾多諸侯國中,老百姓生活並不容易,往往連基本的存活都成問題。 孔子的門徒南宮适(音括。适字子容)似乎精通生存之道,知所進退。國政開明的時候,他能為官食祿,貢獻才能;國政腐敗,他又能明哲保身,免於坐大牢、掉腦袋。孔子大抵認為此君保險,就把哥哥的女兒許配給他。

孔子為師,總是因人、因才施教,也透過評價某些堪作正面或反面教材的個人,向門徒道出為人和生存之道。

《公冶長》又有這麼一節:『子曰:「寧武子,邦有道,則知(智);邦無道,則愚。其知可及也,其愚不可及也。」』

今天,人們都拿「愚不可及」這句話來罵人,其實是錯用典故,習非成是了。這原來竟是誇人的話。

這一位寧武子,對這「政道無常」的應對,更是出神入化了。國政開明,他就表現自己的智慧;國政腐敗,他就索性裝笨。 這寧武子的「愚」,大抵是要獨善其身,不和「無道者」同流合污,也避免跟他們正面交鋒,為自身帶來禍害。

孔子這裏的所謂有道、無道,實際就是國君本人的英明與昏庸,及其臣子的賢與不肖。 也許孔子運氣不佳,也許時局實在太亂,在我看來,孔子終其一生,實際沒有見到過真正「有道」的邦,乃至周遊列國多年,竟然沒有一個國君懂得他是個人才。願意接待他的,卻又對他生起疑懼,讓他落到「厄於陳蔡之間」,差點沒成了餓殍,為道邊樹的成材充當肥料,作出貢獻!

《泰伯》有這麼一節:『子曰:「篤信好學,守死善道。危邦不入,亂邦不居。天下有道則見(現),無道則隱。邦有道,貧且賤焉,恥也;邦無道,富且貴焉,恥也。」』

孔子的這幾句話,確實不見得有什麼高明之處,不外主張活在亂世要明哲保身,遠離危險,不應為求富貴而同流合污罷了。 國家「無道」,「不居」、「不入」、「隱」則可矣,至於貧賤的老百姓在水深火熱之中,沒有條件「不居」「危邦」和「亂邦」,該怎麼辦呢?這就不在孔子談論範圍之內了,因為他的門生之中,貧賤而無力移民者,大抵絕無僅有。

移民去國,對於「無道」的政權,是有利的,這是因為減少了反對、敵對者,因而大可接著「無道」下去。 移民到了他國,對移民本身也是有利的,這是因為人生地不熟,新移民對不義的容忍度較高,易於在新環境裏苟安存活、逆來順受,這就利於繁衍子孫後代了。

孔子的先世原居宋國,因逃亡移居魯國陬邑。後來孔子在魯國不見用,就出國尋找機會。當時的衛靈公最尊重他,按魯國的標準發給他俸祿,可是沒有給他官職。 如果衛靈公真的「有道」,能起用他,孔子也許就會從此成為衛國人了。 今天孔氏後人遍居內地和台、港、星、馬,還有北美洲,繁衍昌盛,人口可能已逾300萬之譜,孔子的這種明哲保身指導思想,作為家教,其作用當不小吧。歷史上似乎只有一位孔孫曾遭殺身之禍,他就是孔融,大抵「隱」術未精,不幸和妻子一塊被曹操誅殺了。

不過,孔氏2,500多年來的繁衍,卻比不上只有不到1,000年的成吉思汗。

研究人類基因的科學家們近年得到一個驚人的數據:今天生活在昔日元朝版圖之內的人口,有大約百分之八――也就是1,600萬,擁有同一個Y染色體。 他們推斷,這個Y染色體,絕大的機會來自成吉思汗本人。 倘這是真確的,人類家族的繁衍,似乎以「無道」的霸業最為有效:殺人無數者,卻得子孫昌盛!

再說《論語》。 《衛靈公》有這麼一節:『子曰:「直哉史魚!邦有道,如矢;邦無道,如矢。 君子哉蘧伯玉!邦有道,則仕;邦無道,則可卷而懷之。」』

孔子在這裏對蘧伯玉的讚美,也和上面所引他的話如出一轍,是在亂世明哲保身之道。 在當時的社會,「邦無道」,出仕而位不至國君之側,確實很難有什麼撥亂反正的作為;強為之,大抵只能招致牢獄之災、殺身之禍。

「無道」之政,往往讓人無奈。 正所謂「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那是無計可施的事。下雨了,只好進屋裏避一下,以待雨過天青;母親要改嫁,只好躲起來暫不見人,熬過被人恥笑的高峰期。 這就能免於淋雨著涼生病;或者不甘被恥笑,跟別人發生衝突,以至把小命給賠上了。 保住性命,方能養活一妻半妾,恪盡傳宗接代的孝道。這也許能說明,咱這漢人,何以今天能成為人口大族,佔去全人類的五分之一。 我猜,咱這漢族的一些有利全族繁衍的遺傳特質,除了一部分來自生物性的「自然選擇」,還有很大的一部分,必是來自文化範疇的「社會選擇」。

但孔子竟也讚美不惜自殺以死諫的史官子魚,說:「直哉史魚!邦有道,如矢;邦無道,如矢」。

可惜像史魚那樣,任何時候都像箭矢般正直的人,在華夏族裔裏只是鳳毛麟角。昏庸的國君往往無人勸諫,乃至像孔子那樣的人才,竟被當世的「無道者」忽視、棄置。 這倒也罷了,卻還要被後世的「無道者」架空、利用了兩千年,成為障礙思維、堵塞創見、掩蓋真理、顛覆正義的工具;而一直沒有一個「智者」拆穿其中「陽謀」,終至在享祀多朝,食祿百代之後,卻被錯認作貽害神州大地的替罪羊,在「打倒孔家店」這民族、文化大醜劇上,當了第一男主角!

孔子有靈,大抵涕泗滂沱,曰:「恥也!」

可是,儘管今天孔子早已在社會主義人民共和國恢復了名譽,定期享祭祀,廣泛被宣揚,但漢族人民之中,讀過孔子的言行錄《論語》者,大抵寥寥。讀了又能憑主見去理解、客觀地批判者,大抵是絕無僅有了。

然而,在封建專制傳統之下,潛移默化地承傳下來,被相當嚴重地歪曲、誤解、附會了的儒家價值,卻依舊和一些原始迷信、社會陋俗揉作一塊,活在人們心中,牢不可破;儘管禁受共產主義文化大革命的「十年浩劫」,大致保全完好。

《憲問》有這麼一節:『子曰:「邦有道,危言危行;邦無道,危行言孫。」』 孫,是遜的借字。危行言孫,大致是處事嚴正,說話婉轉低調的意思。

今天偉大中華國運方興未艾,再怎麼也不能說是個「無道之邦」了吧,可是在一般行為、表現上,人們都未能做到「危行」,至於「言遜」,則可云過甚;人們偶爾稍稍「危言」兩句,往往還是如臨深淵,如履薄冰!

讓人們自由自在地「危言危行」的日子,但願能早日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