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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11/04

揳罅不成踩滑坂

此篇劈頭先得解題:「揳罅」者,溯中、西狗牙嶺之間的石澗、也就是所謂「西狗牙坑」,擠過兩道狹窄的石縫 (上、下牙罅) 而登上「一線生機」,前輩爬山狂熱者戲稱為「揳牙罅」。敝野客此番溯澗爬到高處,誤棄左源末段的石縫,而走了右源,到了一塊非常陡直而容易滑跌的泥石草坡上樹林裏,再攀緣樹榦鑽出林坡,到了中狗牙嶺的高端上,而沒有在中、西狗牙嶺會合點冒出去,因而謂之「揳罅」不成踩滑坂。

在這流量比較大的雨季,「西狗牙坑」也算是一條不太容易對付的石澗,一般遠足者不宜冒險嘗試。由石壁郊遊徑入澗不久,它就給人展示一些驚險的位點了。稍一輕率大意,難免出點意外。澗牀很多段落都是陡峭岩面,寬闊而濕滑,非常難於確定安全的踏足點,而兩側又是密林陡坡,望之生畏、要穿越可是夠費勁的。  

澗牀也有一些看似鬆軟的黏土段落,這黏土竟爾就能不讓雨後的激流沖蝕殆盡而露出石牀,土面且能著生大片的苔蘚,著實怪異!它既已在眼前,審視無可置足處,也就只好強行鑽進灌木藤蔓之中,艱苦繞行了。

苦不盡而甘也不來。深谷裏氣溫儘管比山脊上要低一些,畢竟還是非常悶熱;好在澗水甚是清涼,擦身之後,把汗沾如泡的衣服洗了再穿上,雖然不能謂之爽,勉強可得短暫的舒適。

途中也注意觀察澗谷的生態,偶有驚喜。於是又看到一種此前好像從未見過的小野花。由於深谷裏光照非常暗弱,300毫米的焦距而用慢速快門很難拍得清晰;給這樣小朵的野花打卡,往往打來打去打不滿意,刪了又打,打了又刪,因而花去不少時間。本地物種豐富,個人從未見過的野花可謂多了去了,但這似屬蘭科的野花,它的唇瓣型態很特別,彷彿一個大字,而且瓣面大得有些過了頭,分明是招徠傳粉昆蟲的廣告板。我不懂得使用人工智能圖像搜尋,後來老同學幫忙查明了,原來這叫橙紅玉鳳花,本地又叫紅人蘭 Red-man orchid. 果然系屬蘭科,分類學的二名法是 Habenaria rhodocheila.

到了石澗的上段,流水漸漸趨於細弱,但也更是不好穿越了。

至此可以遠眺谷外一點海景。我想到了,當年的高僧們都知道把鳳凰山周圍的宜居山塢如昂坪、地塘仔、羌山等秘境給開墾成為法界,蓋了寺院;道長們怎麼就都沒有懂得到這樣的幽谷裏來,在百尺岩壁上凌空闢條棧道,鑿些洞窟,以為修煉之所呢?呵呵呵,胡思亂想,胡說八道了!

再往上爬,就到了海邊的沙嘴懲教所從中狗牙嶺冒出來的高處。十幾分鐘之後身在一堵岩壁頂上,此處相當危懸,往下俯視而心神秒暈,失足墜落必死無疑,可這也是歇息、打卡、用餐的上佳位點。在這裏吃好了,磨蹭了很久,方才繼程上攀。

不多久已到上源,攀越一處陡坡時赫然看到一個很大的筒形蜂巢,懸掛在一根樹枝上。幸好這是一個空巢,否則必定被蜇,因為須得擦近通過,這就不可避免要對蜂群造成打擾,而引起自衛攻擊。

至此發覺方向不對嘍!原意要從「一線生機」下方的「上牙罅」「揳」身上嶺,可是在分水點上走到了右側路向比較明顯的支源。罷了,到了這裏,離分水點已甚遠而時候不早,不宜回頭了,勇往直上吧。於是不多久就靠的攀扶樹榦到了極陡的泥坡頂上,身處中狗牙嶺的末段。回首俯瞰這「坑」下,儘管汗流浹背,也沒有清風滌面,卻竟彷彿還有那麼一絲爽的感覺。

面向「閻王壁」戰戰兢兢走過了「一線生機」,前路也就彷如坦途了。此時但見山上雲煙驟起,景物隨現即隱,隱而復現,頗有看頭。

隨即到了遽聞不是真正「斬柴坳」的「斬柴坳」,一團跟著一團的雲霧更是不住飄過來,飄過去了。太陽也都是若隱若現。說時遲,那時快,連忙背向太陽,拿好相機,定點瞄準山下可能出現「佛光」的雲團。果不其然,就有那麼兩三秒的光景,太陽閃出來秒曬一下,雲煙剛好適時飄過,我影投將下去,「佛光」之卡就讓我給打了。快速連攝幾幀,可就只有一幀比較明晰,其餘全都報廢。此後我儘管耐心守候老半晌,可是天上雲朵太多,再沒有雲隙讓太陽露臉。





三狗朝鳳(之一)

哪有這種異事!三犬逐雞容或有之!不過這裏也沒有三隻犬,只我山前一丁罷了。此所謂三狗者,經由狗牙嶺的三道山脊之略也,也就是說的敝野客先後由東狗牙嶺、中狗牙嶺、和西狗牙嶺登上鳳凰山頂。

海拔不過 934 米的鳳凰山、敝野客上去許多次了。光是在「三天兩夜全走鳳凰徑70公里」的「露營穿越」中就登上了三次,其中兩次的第二天深夜在頂上崖邊搭帳篷度過寒夜。

唯其那些登頂多半都在暖季、涼季或冷季。最近這三回不一樣了,特意選擇在酷暑烈日如焚的大晴天裏登上;不為別的,只因這個炎夏本區蒙受預期的高溫!「人皆苦炎熱,我愛夏日長」嘛!為了檢測這愛的眞偽,非登山不可;須能禁受得了這酷熱,然後才談得上那所謂愛。

大暑節前後「天文台」每天發布的最高氣溫總在三十三度以上,晴天驕陽之下,禿脊上火成岩體露頭的地表可就肯定不止這三十三度了。

炎夏登山不同於信步漫走低地林徑,必得肯定沒有雷暴風險的晴天,才好啟步,這就無可避免要能禁受缺乏樹蔭的山地上倍加強烈的暑熱了。

我非「自我挑戰癖」的「峻岳強行者」,三「狗」無意一次連走,每「狗」各花一天。首發先取西狗牙嶺。下車在石壁水庫「壩道」東端瞅了幾眼木魚山上的天壇大佛和鳳凰頂,就逕往石壁郊遊徑啟步。

在大壩上遠眺鳳峰似乎不過爾爾,彷彿一蹴即就輕而易舉。然而世上哪有這麼好爬的千米石山!況在超熱的炎夏,這是小暑之後初伏前三天,晴得實在太過了些!心知必然夠嗆。

上嶺前須走一段公路和「石壁郊遊徑」,這大約三公里的初程已然並不輕鬆,有好幾段陡峭的台階要向「野行者」顯示下馬威,彷彿提供「真格的」程前熱身腿腳操。

上嶺的禿岩岔口兩側都豎立「漁護署」的警告牌,左邊的說「前面小路附近曾發生致命或嚴重意外,請勿前往」,右邊則是「懸崖危險,請勿前進」!

此日「前往」和「前進」,非唯懸崖意外有奪命之危,還附加一項生理風險,就是高溫對身體的負面作用了;如若禁受不了這酷熱、而導致那怕僅是輕微的眩暈,腳步稍許不穩,那可是後果堪虞的。

一旦走上山脊,風景倒是很不賴的,但那一錐接一錐被呼為「狗牙」的尖頂和陡峭的石徑、雖不能謂之很可怕,卻也並不讓人感到輕鬆愉悅。


平時不常作「持久大汗」有氧運動的人們,儘管看似很健康,但在這樣高溫日炙的天氣之下,生理上未必就能調適,排汗或會不足,又或亢進過剩,也都是不宜冒險上嶺的,否則有機會要出事。

敝野客看到了山下的石壁監獄,心裏不期然就聯想到了不大相關的「邪魅起事」。Behold! 好大一伙篤信「恣由、氓主」的雙足實體試圖「索命」,可是一向沒有練就上場廝殺的好身手,僅隨興之勃發,自恃被鬼王收作乾弟予以卵翼,就把那「罌米靠山」信以為真,認定可以輕易完成顛覆惡業,只消顛狂搖旗吶喊、造謠污衊咒罵、「勇武」暴亂殺警,就能把現存社會體制砸個稀巴爛,造就人間煉獄,恣意為所欲為;憧憬著屆時魑魅魍魎皆上位,妖魔頭目俱坐壇;從此奉行氓主,任隨恣由索命!於是輕率叫陣,狂奮揭竿!我說這可是不行滴。你看,這不,平時沒好好鍛鍊了嘛,奸毒儘管上腦,而邪力大大不逮,一下子就敗下陣來,關進監獄裏去了。據說這水庫大壩下面那所高度設防的石壁監獄裏就關了好些個這種邪慾實體。

其實爬山有時候真比搞顛覆和鬧索命要危險好些,一不留神踩空了,就有可能丟掉一條小命;斯所謂一失足成千古恨,眼前就有多麼 beautiful 的 sight, 都再也 behold 不了嘍。反觀顛覆、索命失敗嘛,卻倒沒啥嘀,不過就掙來幾年現代文明化的牢獄假期罷了;而索命運動之中直接間接殺滅了一些個無辜者,已然是小小的紅利!可是對於善良的人們而言,這些個索命實體造就的「美麗景緻」,儘管僅是曇花一現,可在記憶裏卻留下永難消退的夢魘,污穢而腐臭,經久不散;就好像這南面海上幾公里外的大小鴉洲,遠眺堪謂「美麗景緻」,可一旦登岸,眼前盡是海流帶來的廢物,一片接一堆的,永久停留在那裏,不堪入目。試想假若不幸眞讓這伙「氓主恣由主義者」的邪慾得逞,那就顯示罌米霸權得勢、北京無力抗敵,那麼裏應外合之下,中央政權指日跨塌勢屬必然。結果的「成品」難免就跟被牠們主子的「恣由氓主聖教」洗禮、扶掖的多國傀儡政權大同小異,在連年內亂、生靈塗炭之中吸啜人民的鮮血以自肥!

這西狗牙以前爬過的好幾次,都總是冷季夜攀;早年是坐了「油蔴地小輪」到梅窩,然後再坐末班巴士到石壁,到了鳳凰頂上就躲在岩石後面,瑟縮著敬避強勁大北狂飆的鋒芒,耐心等待往往讓雲帶遮蓋而叫人失望的「缺席日出」。

夜晚攀爬在視覺上倒有很大的好處,就是只能看到眼前手電照見的咫尺,以遠則漆黑一片,那一座又一座高聳陡峭的尖頂彷彿並不存在,因而心理不會受到威懾。這酷暑的大晴天裏可苦透了,汗流非唯浹背,乾脆從前額淌進眼睛,不住殺的慌,加之強光刺目,瞇得眼皮都累了,還要望見前方又高又遠的一錐接一錐!

奇怪這嶺上一個個的尖頂咋就都沒有名稱呢!要給都編上號起個名該多好,現在得看手機地圖,才知走到了哪裏。

走著走著,山區忽然飛來了一架直升機;可幸不是來救援的政府飛行服務隊,而是一架香港半島酒店的觀光直升機,但見此機缺去兩扇艙門,艙內也沒有天花板和座椅,那是個空艙,機上只有駕駛員一人。它在深谷上空盤旋幾匝和懸停了幾十秒、也就飛走了,不知此來何事。莫非新機上天的測試飛行?年來抗疫措施嚴苛,很多富裕人家為免回來得住酒店檢疫,寧可暫不出遊,於是攢著大款沒處花,這萬把塊錢包機十五分鐘的服務,大抵供不應求了;可以想象這個獨特的服務行業近期生意一定十分紅火,因而須得購置新機,並且增聘駕駛員。

敝野客覺得這麼萬把塊錢十來分鐘的空中「閃覽」實在很划不來,碳排也太大了些,就算花得起那錢,都寧可腳踏實地在山脊上「苦行」則箇。視角也許不能那麼延續閃變而無窮,所獲快感顯然大異其趣,可我的遊程不但不花錢,不排碳,還是十五分鐘半空跑馬觀花的二十多倍呀!這也許就是貧富之間「眼界觀」的分野吧!呵呵呵!

不過在這樣的「天時地利」上腳踏石山嘛,還是倆字:苦哇!老半晌走到一處,鳳凰頂從「閻王壁」後面探出頭來了,看似不遠,可是崎嶇的前路還有400多米的高程得好好地攀呢!

從這裏向西南方眺望,除了看到水庫和監獄,還有幾個小山嘴,最近的一處是沙嘴懲教所名稱來源的沙嘴。

隔著大浪灣的那是白角。多年以前到此露營時一怒之下點火焚掉了一艘擱在灘上經年的破爛木艇、連同撿來集中的大堆廢物,釋出大量毒煙;後來每每回想,內心總感後悔不安。

再過去那是狗嶺涌東面的小岬角,那裏山坡上有一座「嶼南界碑」,主權回歸、海界重劃商定以前,據英方認定的大致成方形的海界,從這裏沿著海岸一直到大澳「嶼北界碑」、潮汐所到之處,都屬內地水域,為劃線中例外的海岸曲線部分。此前一段時期,敝野客曾見過內地漁民由天文大潮時屬於內地水域的寶珠潭海面上岸,少量售賣漁農產物,警察不予干預,也許為的避免買賣雙方在水上交易而發生危險。遊覽者往往順便在這裏買得便宜的漁農產品。九七回歸之後,此處的港中分界線劃到了岸線最突出部分以外一海里的海面上去,這麼一來,內地漁民再也不能靠岸,原來的特殊「墟市」就不復能夠形成了。


爬到了海拔600餘米,就以俯角遠眺昂坪大佛了。

前方不遠就是「閻王壁」,但須攀過又一岩頂,走下那所謂「一線生機」,然後可以拜謁從來未見壁前勤政的閻王。

在閻王壁前回望那「一線生機」也就沒啥了。過了「閻王壁」走不多遠就要到「斬柴坳」,後勁不濟的話,從此點撤下昂坪是最快的途徑。敝野客餘勁尚堪接著往上攀,當然非得登頂。不過舉步已然很吃力,再也輕鬆不起來了。

第一次登峰的人們,無論從狗牙嶺還是東涌、伯公坳或昂坪起步,來到「斬柴坳」往往都已筋疲力竭,仰望前方不遠處尖頂上的鐵鍊,總以為那就是山頂,及至上去一看,卻原來那根「三角測量樁」還在上方大老遠呢!

敝野客此日登臨,確實是苦了些許,可是能有機會一丁獨占此巔,而坐到了「測量樁」上從容打卡,四顧杳無一人,就再苦也叫值了。要在沒這麼酷熱的日子,從週一到週日,樁墩上往往圍坐滿了疲累不堪的人們,就連靠近都有困難。

居高本可望遠。可是本地空氣長年不潔,視野往往模糊而短淺;此日因在炎夏,而氣流來自南海,下午朝東能看到20公里外的南丫島發電廠和30公里外的赤柱半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