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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04/30

聞樂故態

近年音樂產業及其器材數碼化的發展可謂翻天覆地,不少人們都用上了「無壓縮音頻格式」便攜播放器來聽音樂了。由單聲道轉盤唱機到今天的無壓縮數碼播放器,不過是半個世紀的歷程!

可是主流的音箱和耳機還在牢牢服膺更早年代的電聲原理,基本工藝百年如一日,還以電磁動圈搭配永磁體和振膜來發聲;當然在工藝技術和物料上無疑是大有改進了,如數控生產和使用稀土磁體等。另外也有另闢蹊徑,採用靜電振膜代替動圈者,據說生產技術要求太高,因而成本也非常高昂;並且另需專門功率放大器去驅動,至今未成氣候。

年輕時初始接觸高保真音響,聽的是西德品牌,功放每聲道輸出 RMS 功率僅只 20 瓦,三聲道音箱是 60 瓦;唱片當然是 33.33  轉的所謂「黑膠」了。為了延長「黑膠」的壽命,唱盤用一克循跡壓的金剛石唱針,是美國製品。

我的「黑膠」藏品之中,有兩張飛利浦的出品讓我最喜歡了,尤其是那甜美的音色,叫我念念不忘,隨時都能想象出來;都是 Arthur Grumiaux 演奏的小提琴,一張是貝多芬的協奏曲,另一張則是他的兩首浪漫曲,和別的作曲家的帶標題單篇,還有 Henryk Wieniawski 第二小提琴協奏曲裏標示為「浪漫曲」的行板樂章,和柴可夫斯基的《憂鬱小夜曲》等。

後來西方音響科技一夜變天,激光唱片問世,我連忙去分享「革命成果」,善於發霉和感應靜電的「黑膠」全部入櫃珍藏,Grumiaux 的琴音也只得隨之成為追憶了。

往後不知過了多少年,一天如常去逛唱片店,發現飛利浦新近出版的 ADD Silver Line Classics 系列,正有一張 Grumiaux 的這些 1970 年代的錄音,收輯了貝多芬的協奏曲和兩首浪漫曲。

我非常興奮地買了回來,如獲至寶,以為可以「重拾舊歡」,可是一聽之下,卻竟沒有驚喜;實則敝庸耳認為可以了,但深刻的記憶裏那種非常甜美醉人的樂聲,卻就是無法重現,比如從獨奏的小提琴出來的極高、極細、極柔的漸弱延音,本來伴有非常豐富優美的諧振,可不知怎的丟失不少!

稍予思考,我也就恍然了,問題當然跟數碼混音、又或是飛利浦的重灌技術無關,也不是製造唱片的韓國 SKC 的工藝不佳,罪魁禍首無疑是我的器材。

黑膠唱片時期我的那套西德「小器」的音箱的所謂 Music Rating Power 只有 60 瓦,高音單體動圈兩端的線頭穿透半球形振膜引出,外露於面板之上,比頭髮還細,其中一根被 RMS 僅只 20瓦的功放燒斷了,又或是振斷了;既斷一髮,乃換全身,但其時財力不逮,只能買來日本製造的大功率功放和音箱,配以新加坡的廉價飛利浦激光唱機。這套「烏合」的四組件,在保真上不怎麼樣了,顯然跟我舊有的整套西德品牌「小器」有很大的差距,音質明顯遜色。

往後功放和激光唱機再經多番撤換,輾轉到了目前的狀況,音質雖然有所提升,但卻總是無法再現昔年醇美的音色!這無非因為音箱是土法組裝,可我既沒有能耐把成品分頻器有效「摩改」一番,也不懂得撤換不匹配的單體,更不會重造箱體。

聽著聽著,漸漸也就耐不住,無法因循苟且下去了。上週初花掉一個下午和傍晚,掏了些許鈔票,買著了堪足重進高保真之門的落地音箱;雖是瑞典品牌,卻不以一些品種特別優越的人們的意志為轉移,偏要在中國製造,其價格因而合乎敝野客的檔次,不至讓我望箱輕歎。

新音箱儘管還需相當時日去 run in, 可這三十多年的記憶裏烙印深刻的這塊飛利浦唱片的甜美音色,卻已能充分發送出來,讓 Grumiaux 那把提琴的姿采重現,讓唱片的「故態復萌」了。於是放了又放,聽了又聽,竟爾不知膩味。

就聽感主觀言之,這倆新音箱,音色或有不同,音質卻終於堪足媲美我的記憶裏那套德國製品了。但由於輸入功率大得多,可以儘著澎湃,大抵只須擔憂聽覺受損而無須害怕要毀了高音單體。儘管頻應最低只達40 赫,略不如當年書架「小器」的30 赫,側置的低音單體盤徑也不過203 毫米,比「小器」僅大了 8 毫米,但「大器」畢竟是「大器」,低音的飽滿渾厚,是往昔「小器」不能比擬的。加之我的聞樂空間比那時候寬敞好些,音箱之間的距離達到 2.5 米,兩耳與音箱之間足有 3 米,大抵除了音質和音色之外,還可以把音場和定位納入聞樂的欣賞內容了,不過得先關上電腦,撤去顯示屏,熄燈危坐,閉目出神。

既然新音箱聽來滿意,功放當宜提升檔次,以達致最佳音質。但敝野客對於美聲雖偶有非分之想,畢竟因循苟且,得過且過的積習難改,故態依然,對舊物總捨不得扔棄。既然此前認為音質不好而擱置有年的早期唱片,現在全都能欣然復聽,並且聽得過癮,那就大可暫時滿足於現狀,不必妄求盡善盡美了。況這盡善盡美,哪裏才是盡頭!別的不說,我這些器材還不能「發燒」,並且連 SACD 都沒能播放呢。

孔子說那韶樂盡美盡善。可惜他生在兩千多年以前,而且不知聽力如何,否則敝野客請他來廬,暫時拋開教育理論,忘卻舜帝、武王之樂,虛心賞聽一下西夷「貝聖」、「莫神」之音,或會感悟世上並無盡美盡善,只有更美更善,也未可知!

趁這新音箱還在 run-in 期間,我效孔子好學不倦,對纜線這玩意,上網仔細查考了一番,尚幸傻勁和財力兩皆不足,遠未夠格皈依「神器發燒友」們對天價神纜的終極信仰,原有的 12 AWG 鍍錫纜線大可繼續沿用,無須扔棄。

西方很有一些音響專家認為,對神纜的神話不必神往,主張用一般的纜線就好;阻抗 4 歐姆的音箱,纜線再粗,長度都以不超過 15 米為宜,避免高音消減。一些「音響發燒友」或較講究一些,12 AWG 要縮短至 9 米。我這裏只用了 7 米,該是很可以了吧,反正敝耳聽來,高音出得似比在器材店試聽時還通透圓潤。

聽著聽著,過了一週,高音是通透圓潤了,低音更是非常豐腴澎湃;但有時似乎聽到一點點額外的共鳴。無疑這是我這「樂廳」的環境因素所致了。

於是故態復萌,冀求更美更善,除了把音箱的位置和方向改了又改,還要苦思牆壁、牆角和壁櫥如何處理。

反正我不妄求盡美盡善,暫時大可不必花錢。

2015/04/23

聞樂改態

週末入山,列車上欣逢久違友人;略微寒暄,而車快話長,轉瞬友人到站下車。友人致富有道,飲食有方;發福有理,腰腹有形;如我所料,照例約我去「飲茶」。野客當然也有慣例可援,就是搖頭一笑,憨然拒之;但是為表重視友誼,不免順口請他來我市廬,喝杯方便咖啡,好好聊個痛快;孰料友人居然連聲應諾,並且看似欣然!

星期天早上山裏下雨,滿世界濕漉漉的,自然擔憂收拾時老天要給我一番狼狽,澆上不大不小的一場甘霖,於是連照例早起聽一張唱片的心情都蔫了。可是到了午前,天氣卻竟轉好了些,還給出點太陽,爽快大方地把我的頂篷曬乾了,讓我不必帶上一兩升雨水回城。老天爺,感謝了!

提早出山,腳程、車程共約5小時,傍晚返抵市廬。沐浴更衣既畢,友人果然應約而至,還帶來好些吃的;雖然不屬野客口味,倒也還能湊合。儘管我廬樓下不遠就有一家跨國連鎖「斯獺不渴死」,我還是堅持一貫吝嗇作風,只願意以方便咖啡款客。

對於我的上好方便咖啡,友人除了要求輕量,無糖,無奶,喝著並無任何意見;可對我那土法愣自組裝的大容積、大功率音箱,卻有坦率而又委婉的反映:

「你唔好怪我有嘢就噏,都係喺你嗰度學番嚟咖咋;我真係唔係好明,你哩個人噤醃尖,乜噉嘅音質都入得尊耳嘅咩?唔係啩,真係聽咗噤多年?」

「諧!你有所不知!」我回應:「人窮志短,馬瘦毛長。家有敝帚,尚且享以千金,何況噤死大隻識得出聲嘅音箱!?不過你又唔洗覺得噤疑惑嘅喎,我啱啱先至決定咗要去買嘢咖喇;如果你嚟遲兩三日,就會見倒兩舊新嘢棟喺嗰度,怕者唔洗你嘥氣噏嘢都未定。」

《老子》云:「五音令人耳聾」。這有道理,兩千多年之後用 12 音階的貝多芬沒準就是個驗證。野客聞樂,儘管不比廁身樂團中間,但也幾乎常以致聾聲量為之。可幸至今居然未聾。非但未聾,人老了,聽感似乎越發挑剔了,邇來竟把愣自組裝的音箱的硌耳異聲、贅訊聽得特別清晰,乃至有些厭煩了。

不知道其中隱含什麼心理、生理、樂理、學理和物理,以及電子工藝水平和產品質量的原因,由二路變成三路確實愜意了一陣子,再由三路回復二路竟又湊合了好些時日。可惜終究還得反本還原,歸納出來一個簡單的結論,就是音箱不是一般木箱,要求如果不高,大抵無須自建;要求倘若提升,尤其不可愣造!

既已恍然頓悟,明白自己既無專業,又缺天才,莽行可以到此為止,不必因循苟且下去了!隨即面對現實,深切考量;唯一比較光明的出路,就是腳踏實地,老老實實走出去,掏把錢,購置一對足堪長遠湊合的品牌貨色!

友人大抵懂得體察敝野客的有限財力,知所進退,並不邀我上他家去「飲茶」,體驗他的高端高檔音響器材發出的美聲。他的這點「不作為」,確實讓我十分欣賞。

友人去後,我讓那兩隻指日退役的土特製品,接著播放對音箱要求較低的弦樂曲,一邊又再上網,認品牌,選型號,查規格,看外觀,比價錢,一直弄到夜裏三時過後,才得上床睡覺!此夜本要返家,把山裏洗過,但卻晾不乾的衣物帶回去,可是要延期一天了!

翌日下午帶著三塊唱片,很有效率地到了該去的很多家音響店,查看了,詢問了,也試聽了。跟一位看似老闆的老內行聊著聊著,儘管敝人坦言承擔不了高昂的價格,可這一位還是很給面子,讓我過去看了標價叫我暗自驚嘆的一些,包括靜電揚聲器。

我早已立定主意,不為虛榮和妄慾所驅動,目標非常清晰,只許購買中國製造的國際品牌。中國製造,求其價格不致太貴;國際品牌,信其品質會有保證。這不難,現如今哪,本地音響器材市場所見的國際品牌,在中國製造的不少了,包括了創始人出自BBC, 以「同軸共點」單體見稱的英國著名音箱品牌「肯特工程鑄造」。

可原來儘管中國製造,價格卻已然一概不菲!唯此野客眼高手低,在鬧市的幾棟商業大樓之間反復穿插進出數小時之久,卻未能鎖定適價目標,無法斷然慷慨掏錢!

正當意興有點闌珊,思忖改天再來的時候,卻又不自覺地走進了一家大店;店員笑臉相迎,並邀我試聽。卻之不恭嘛,很想就見識一下一對標價高昂的上述英國品牌高端落地音箱,可是一想自己肯定嫌貴不會買,就別裝模作樣了吧!

於是隨手一指,挑了一對也不便宜的丹麥品牌;但感音色果然不賴,唯嫌稍微不夠清脆明朗,那樣高的售價,音質卻竟沒能讓我驚喜,認為性價比偏低!店員解釋說,也許是因為他們那台真空管功放的音色較「暖」的緣故;但這個型號已經停產,就剩下這麼一對「陳列品」了,因此能給予較大的折扣,機會難逢。

可我此前已經看過一些網店的標價了,居然要比這家實體店便宜40%!不過網店這種事物,野客一時還無意去打交道,甚至沒有動機去問問他們,是否真有現貨,以免被誘深入,迷失虛擬市場之中。

隨後到了另外一家小型舊式實體店,卻有同一品牌的一個仍在生產的型號;稍聽之下,音質卻又不過爾爾,並無佳品應有的美聲。店員於是推介了旁邊的一對瑞典品牌,這可讓我感到有些愜意了,而售價還能接受。道謝之後連忙到別店去問價,作了比較,匆匆回頭也就買下來了。敝野客購物從來就以效率為重,不愛婆媽猶豫!

次日中午,40多公斤的一大箱子就送來了敝市廬。旋即開箱,取出擺放好,接上功率放大器。一旦開機,竟就再也停不了!正合一邊聞樂,一邊打網誌什麼的。當然所聞樂聲還有不盡符合奢望之處,猜想原因大抵有二,一是功放檔次畢竟不高,二是簇新的音箱還須時日 to be run in  (or broken in, burnt in, 本地音響界謂之「煲機」)。

廠方網頁上說,新的揚聲器須經歷 100 到 200 小時的 run-in 過程,發聲方能擺脫生硬,達至圓熟的狀態。唯願屆時對整體音質的滿意度可得保持,不必考慮把這台功放送去回收店吧!

說到這裏,先用一張30年前購買的老唱片:聖桑第三交響曲的第三樂章,請巴黎聖母院的管風琴來給 run-in 領跑則箇。

新箱既來,舊箱當然立馬貶為廢品了!由於斯屬土製,並且破舊已甚,大抵只能送去收集站,讓它埋入堆填區,給大氣添加一點甲烷什麼的;可我於心不忍,畢竟給我發了那麼些年的樂聲嘛,就拿來當倆小几,置諸牆角,用來擱東西倒也不錯。

2012/03/17

聞樂雜絮

慚愧了!當此仲春時節,有能者們和有心人們都為愛國愛港的偉大社會事業,而忙於關心那什麼「君子之爭」,摻和其中的局內人正鬧得如火如荼,而旁觀者們都在議論紛紛之際,我這「無為無不為」的野客,竟就只知道惦記著耽賞大師和巨匠們的「靡靡之音」!

國家興亡,匹夫有責!可我所關切的,卻是一樁不關港國前途的無聊瑣事,也就是「便攜」激光小唱機正要靜靜悄悄地瀕臨淘汰。奈何愛樂成癮,不得已也!

我可以兩頓食無肉,一生居無竹,卻不可三日聽無曲。無論家居、在外,幾乎天天都得聽音樂。自1984年激光唱機、唱片問世以來,我已經扔掉了好幾台激光唱盤和CD隨身聽了。

回想當年,欣聞往後可以擺脫黑膠唱片的靜電、塵埃、發霉、磨損之苦,毫不遲疑就掏腰包,第一時間買來了劃時代的科技產物:Sony的第一台Disman, 型號D-50.

此機附有可分離的底座,末端有變電器,以供室內取用交流電。戶外使用則須另購專用外盒,把唱機本體套進去,盒子一端是可容六節C型乾電池的隔間,須用鹼性電池或鎳鎘蓄電池。

當時也不嫌笨重和累贅,更不在乎它禁受不了最輕微的震盪,到了哪裏就帶到哪裏,甚至騎自行車上坡下坡,往返15公里到海浴場去游泳,都非把它帶上。

可這玩藝非唯體積不小,耗電量也夠大的,那是4瓦!若用鹼性電池,每小時的「電費」得好幾塊錢,比一般大功率的家用電器還要高,只除了三相熱水器!

至於它的音質,以今天的標準而言,當然不能謂之好,可跟當時的盒式磁帶隨身聽相比,那可是優勝多了。

時移世易,20多年過去,在各種形式的MP3播放器充斥的時尚市場中,這種CD隨身聽已然迅速式微。最近驚聞它已走在淘汰的邊緣上,要讓MP3指日逐出市場,電器店多半都已不賣了!

這一驚嚇非同小可。我就這麼個死心眼,野營、旅行時總要聽音樂,並且迷信激光唱片。經軟件壓縮的MP3音樂檔案格式,還原音質不如CD,我的笨耳朵難於湊合,寧願帶著體積大得多的CD隨身聽滿山裏跑。

目前每週往往用上好幾個小時的Sony CD Walkman, 性能依然良好,音質尚算湊合,只在空軌上會愣給添加丁點輕微的斷續低頻雜音。這也難怪,畢竟已經用了九個年頭,十分老舊了。

於是趁便跑到鬧市的商業街去走一遭,觀察情況。果爾傳言不虛,逛過了好幾家大型電器連鎖店,真的找不見CD隨身聽的蹤影,大涼天裏,差點沒急出一身躁汗!

幸而還不至去得太晚,皇天不負有心人,後來還是讓我給找到了。一家兩年前更名之後我就沒有進去過的連鎖店,慶幸它的一個旮旯裏還擺放著僅有的兩款,都是Sony, 一款能唱MP3, 一款不唱。不唱的就好,正合我意,也便宜些,可以節省100多塊錢。老機未壞,本來還不想就買,見此情勢危急,自然不再猶豫,馬上買下一台。

尋獲「寶物」,感到欣幸之餘,屈指一算,1984年底至今相隔27年,如今買來的我這第五台Sony小唱機,花的金額不過是從前的三分之一罷了,音質固然好得多,更且倍加輕巧、節能,還有電子避震功能!

身為野客而流落鬧市商業街,原來另有所圖,而非專為購買CD隨身聽,那是要到兩公里外鄰區的一家音響服務小店,去訂購音箱裏的「幕後英雄」器件:分頻器。

在這物阜民豐的都會,以成品形式出售的分頻器,堪說是個罕物。內行的一般認為,這玩藝並非買來安上就能完事,最少得經多番「摩改」,方可入耳,否則淨發難聽的異聲。外行的呢,乾脆沒有興趣和時間,也幹不來「低挨歪」這種傻事。

音響服務小店的老闆也大致抱持那種內行論調,讓我最好把音箱交給他去摩改。可我卻自有十足外行的想法,愣不信邪,我說:廠商應屬內行之中的最內行了吧,他們既要讓成品賣得出去,必然從大處考慮,儘量照顧周全,設計上迴避陷坑,讓顧客買去安上之後,起碼湊合可聽。再說,我的笨耳朵也並非那麼講究,較為側重這「樂」的藝術內涵,而非這「音」的物理質量。

由於資財匱乏,確實無力苛求完美的音質,「天聲」的成本實在太高昂了,我只能退而求其次,甚或又次。我的音箱只要能播放大型協奏曲,湊合入耳,也就足以陶醉一時了。可是對於「樂藝」的要求,以其沒有「成本」,倒是可以隨意提高的,不好的樂曲,就給我極品巨型座地音箱,播出裊裊天聲,我就是聽不進去。

我這一說,小店的老闆當然再無異議,反正我付了錢,把分頻器「外外行行」地買了去,日後要越聽越不滿意,卻沒有那麼些價值好幾萬塊錢的儀器,「摩改」不了,還不再來找他?!

我訂購的分頻器,它跟新買的CD Walkman有相同之處,都是中國製造。這就好,我其實從來都愛用國貨,廢品或質量太次者,斯屬例外。

回想我開始使用德國品牌的高保真立體聲音響設備,把古舊德國樂曲聽得癡癡迷迷的那會,中國就連質量一般的晶體管收音機都還製造不出來。可如今,我竟有信心去訂購國產的音箱分頻器。

訂購的小店所在是一處舊區,友人告訴我,附近的一家視聽器材店裏,有日本通行的 Sony MD Walkman, 也有 CD 隨身聽。我去看了,且有我後來買了的那個型號,只是標價貴了將近一成。此店另有一款機身極薄的,標明日本製造,兼有我不需要的 MP3 播放功能;可這型號更貴得多了,價格幾乎是我的那個國產品的三倍。我愣這麼想:倘使今天沒有「中國」這家「世界工廠」,恐怕付出十倍的價錢,都買不上這台日本製品!

一個星期之後把分頻器取回來,立馬開「箱」,把安上不過一個多月,才剛「燜熟」了的一對「小器」摘了下來,換上新的「大器」。此器不同於原來的「小器」,毋需一番焊接,輸入和輸出端子粗大而牢固,插線之後把螺絲擰緊就好,工序可簡便了。

這個器件還給中音單體的輸出設置了調節器,串連不同阻值的鋁殼繞線電阻,可供選擇衰減0分貝、2分貝或4分貝。根據規格,我那中音單體的敏度比低音和高音分別低8和5分貝,超過一般內行建議,原來不予調減,但聽來覺得比較生硬,猜想規格數值可能不準確,跟實際敏度有出入了。我沒有儀表可資測度,只憑聽感武斷罷了。於是試著調減2分貝,而功放的高、低頻調節旋鈕都置中,不予增減。

完了先來試聽 Joan Sutherland 和 Luciano Pavarotti 的歌劇二重唱選曲,聽來明顯變得柔醇多了。繼而是美女提琴手莎拉•張 Sarah Chang 跟德累斯頓愛樂 Dresdner Philharmonie 在2009年的錄音,那是布魯赫和勃拉姆斯的小提琴協奏曲。聽罷,笨耳朵認為時間和金錢都算沒有白花,可以收貨了。

正如預期,這沒經「燜」過的新器,發聲已然要比「燜熟」了的舊器柔醇一些。按此或可異想天開,憧憬假以時日,新器件「燜熟」,並跟各個單體磨合之後,我的這對「低挨歪」的破音箱,或能僥倖勉強得以「成器」,也未可知。

當然,此後還得懂得安分守己,絕對不可冒失,糊里糊塗地跑進任何大富朋友之家的隔音視聽室,或者名牌高檔音箱陳列室,去「僭聽」人家極品座地「名器」播送出來的「天音」;否則回來非得妄圖「大躍進」,卻又掏不出那麼點錢,只有徒然落個瞎折騰,平添滿耳窩的失落感!

2012/03/03

聞樂雜記

我那老舅舅住在老人院,讓我近年省下不少錢。而這些錢本要拿去非買的東西,卻可說是無價的。

舅舅的院舍費用,這麼些年來,總得好幾十萬吧,可這不用我來負擔。我省下的跟這筆費用無關,金額相差也太遠了。而我這所謂無價的東西,不過就是售價相當便宜的所謂「罐頭」音樂罷了。

舅舅也聽音樂,那是電台播放的粵劇選段,這種漢民族的地方藝術形式固亦無價,也跟嚴肅傳統漢樂一樣,是我從小聽著長大的,但不知何故,我卻一直沒能喜歡上;我的耳朵就是有點崇洋媚外,並且「聽域」非常狹隘,基本只能聽進17至19世紀這200多年間的西洋音樂,而且並非全部,僅只一小部分。

舅舅所住院舍附近有個規模較大的「市政局圖書館」,存的這類音樂的唱片雖不算多,卻也不少。去看望他老人家的時候,往往順便到圖書館去呆上大半個小時,什麼書都沒時間看了,就只能借來幾塊唱片。

在本地,對這一類音樂感興趣的人並不多,因而唱片借出的頻度可說甚低,可是不知何故,損壞率卻相當高。我總要先拿出來仔細檢視一番,發覺有可能導致串軌的刮痕的,就要割愛,放回原處。每次往往要檢視二三十片,才得湊足允許的最多數量:六片。

六片也就不少了。每次花不到一個鐘頭的時間,能省下幾百塊錢,划得來呀!

不唯如此,近年錄製唱片的技術提高不少,很有一些並非「國際壟斷名牌」的產品,音質竟能好得沒說的。現在我不花一分錢,可以聽上的近年製品,音質或比我20多年前花100多塊錢買來的要優越多了。時代,畢竟是進步了。

可我個人的進步卻相形見絀了,至今還沒能用上高檔音響器材,尤其是亟須「提檔」的大功率音箱!

一個多月前自己動手換掉了分頻器,從二路改為三路的破音箱,當時聽來不妙,真沒想到「燜」上100多個小時之後,發聲竟僥倖地變得醇和多了,可以湊合聽下去。

前天去借來了一片德伏夏克的「新世界」交響曲,輒冒瞬間致聾的大風險,關上所有門窗,在小得不能再小的空間裏,把聲量調到了震天價響;雙耳居然欣然接受,沒有任何異議。那音質可是美極了,把我擁有的那些早期數碼錄音的「舊品」都給比下去了。

我「樂癮」深重,一股小得寒磣的貪慾忽爾湧泛,竟圖的小方便、小利益,愣這麼想:圖書館如果每年都能把館藏的唱片更新一次,清除壞片,增添新品,那夠多麼好!

雖說國家興亡,匹夫有責,可我一介野人,此刻聞樂聞得頗愜意,以至於近日社會上鬧得沸沸揚揚、比我所聽的「新世界」還要震天價響,關於什麼私家飛機、億級遊艇、萬尺華宅、龍蛇豪宴的那些新聞,尤其是那個可悲可笑的長官會不會被彈劾?我竟都沒有興趣和時間去關心了。

2012/01/21

自己動手

《老子》有「五音令人耳聾」之說。危言聳聽了吧。我幾乎不能一天不聽的洋樂,五音之間添插七音,為數十二,並且往往以甚高分貝「發音」,聽了那麼些年了,至今僥倖尚未耳聾,還能輕易聽辨音質優劣。

所以敢說輕易,並非我有師曠之聰,卻是因為優劣之間,距離實際很大,那其中還有「良」、「常」、「可」幾等,任何一雙笨耳朵都不難分辨。

而我的現有器材,根據敝耳的評定,最多只能算個「良」等罷了,距「優」尚遠,遠而又遠,至於「終極最優」,則更在萬里之外,乾脆毋庸憧憬了。

然而敝耳的靈敏度畢竟粗疏,實際這音響器材的等差,可說十分精細,而其平均性價比曲線的後段非常「陡峭」,僅從「良」提升至「良+」,已然花費不菲。

從前「黑膠唱片」的年代,本地曾有這麼一說:「玩音響」能讓人傾家蕩產。

我雖從未聽說過真有這種可悲的實例,卻也不敢斷言,不相信世間會有那樣的事。儘管到了高保真的音響器材已經相當普及的今天,假若有一位「音響發燒友」,他只有幾百萬的資產,卻不能忍受音質瑕疵,偏要去追求「完美」,非得擁有世界頂級音響設備,並按相應的高規格,進一步優化了隔音室,那麼即便沒把家財耗盡,餘錢恐怕就有可能不夠吃飯了。

今天普遍採用集成電路的唱機和功率放大器,在過去50年間,相關的應用科技大幅提升,可說經歷了翻天覆地的大飛躍,就算並非高端產品,都已發展得相當精良。可是為唱機發聲、結構簡單得多的單一部件――揚聲器單體,它的主流製造技術,卻大致依然故我,五十年不變。要把揚聲器或音箱造得媲美唱機的精良,成本卻相對地高昂得多。

由於技術不斷提升,製造成本逐漸下降,今天人們確實不必花太多的錢,就能買到質量不錯的激光唱機和集成放大器。可是要把功放的輸出,高保真地轉變為「再生」樂聲,就算付出好幾倍的代價,恐怕難以買來「勝任」的大功率音箱。

若要避免音箱分頻器與單體匹配的極高難度,就得使用「功放前(主動)分頻」,讓訊源放大器和功放分離,也就是本地的所謂「前、後級」,音頻電流直接由功放輸入各個單體,但每路卻得獨立使用一台功放,三路的話,就是三台了,代價之大,足以把人嚇死。

我幾乎天天都得聽音樂,但卻絕對沒有那麼些資財,去當個「音響發燒友」,追求「完美」,最多可算是個「愛樂成癮者」罷了。不能坐在大音箱前過癮的時候,從未「發燒」的耳朵卻善於妥協,拿個隨身聽小唱機,戴上檔次不高的大耳機,竟然也能陶醉半天。

「愛樂成癮者」既能滿足於小唱機和大耳機,自然不會把著重點放在樂聲「再生」的物理狀態上,卻在透過樂聲載送的藝術含量上。

當然也並非只重樂曲的優劣而不在乎音質的高低。音質要達不到起碼的「可聽」水平,再深邃優美的樂曲,敝耳恐怕也無法聽得進去,想要陶醉就更不可能了。這所謂「可聽」,我竊謂之「良」等,居「優」等之下。

對於我這個「愛樂成癮者」來說,活在這個時代無疑是一種幸福。正是有了趨近完美的現代數碼錄音技術,和不必傾家蕩產就可以買來的「良等」音質「再生」裝置,我才有可能隨時賞聽盡善盡美的樂曲。從音箱或耳機出來的樂聲,音質只要達到耳朵要求的「良」等水平,大腦也就滿意地接收了,隨之催生大量的內啡肽,於是得以過癮。

沒有今天廉宜的器材,我就無法隨時隨地聽上大師們演奏的絕妙好曲了。就算花得起那麼些錢,勻得出那麼些時間,也不可能滿世界跑,每逢週末,儘上音樂廳去,乖乖地在人叢裏坐定,在衣香鬢影之中,靜聽兩個小時。

我聽音樂可是全賴音箱和耳機了。然而對這兩種玩意,耳朵卻有區別對待的傾向。對功率極小,而只有每邊一個發聲單體的耳機,要求總是比較寬鬆;至於由兩三個單體組成的大功率音箱,敝耳卻有點苛刻了,總是難以感到滿意。

我目前使用的一對音箱,是摘掉了全部原有器件,換上了自己盲目「選購」的三路單體和分頻器,親手組裝的「破貨」。

這對傷痕累累的「破貨」,原是1980年代的日本品牌,箱體不小,容積52升;本是三路,每聲道最大功率只有150瓦,因而承受不了我的好些唱片的驟然暴響,偶爾啟動「保護電路」而瞬時失聲,並且音質不佳,沒有達到「良」等,聽著叫耳朵難受。

於是跑去另買一對中國製造的英格蘭品牌,誰知竟是劣質廢品!買時沒把自己的唱片帶去仔細試聽清楚,就拎回來了。不幾天棄置一旁,多年來只作小几使用。沒捨得扔了,是考慮倆箱子日後或還有用。

不得已,只好重新「起用」原有的那對老箱子,畢竟音樂還是要接著聽下去。可聽著聽著,對它的音質還是忍無可忍,於是毅然把高音和低音單體都撤換了,三路分頻改為二路,功率不過30瓦的原有中音單體予以廢置,中、低音都由新的12吋大單體放送。

後來又把箱內的電纜全部撤換,音質終有較大的改善,開頭聽著感到十分愜意。但日子久了,習以為常之後,雖不生厭,卻漸萌不滿;加之偶在別處聽了大可不必去聽的高檔品牌,回來就要思變,謀求作點改善。於是又把二路改為三路,同時摘掉廢置已久的中音單體,安上新品。

花掉半天才把它改好了。工序雖夠繁瑣的,過程倒也好玩。至此,這對全然親手組裝的音箱,每邊瞬時最大承受功率增加140瓦,達到了460瓦,非但可以放送暴響的樂段,並且足以頃刻致聾。完了戰戰兢兢開機,音量慢慢由小調大,一聽,糟了,竟爾要比原來的二路分頻還差點!

本來就知道音箱分頻器這玩意不好惹,並非一個門外漢隨意到街面上去買了回來,輕易安上,就能發出好聲。這三路分頻尤其愛鬧彆扭!年前的嘗試獲得滿意的結果,僅是因為僥倖,並且是降階改為二路,實非真有能耐把它買對了。

懂行的「發燒友」決不做這種傻事,要不買來之後多番修改,要不乾脆不買成品,而自行製造,首先對每個單體逐一予以精準測試,然後根據可能和出廠資料有出入的實際數據,自行設計電路,還要在製成之後重復鑑聽,調校經年,方才算是成品。

我固沒有相關的幾種儀器,乾脆就對電子工程一竅不通,僅憑臆測,以為應用科技發展快速,日新月異,近年設計出來的新產品,必然要比從前的先進、優越,並且具有較廣的適應性。於是貿然出去買了來,連夜安上。這樣妄求僥倖,希冀發出好聲,可謂異想天開!

算了吧,既然都花了錢,花了時間,花了精力,把這玩意弄出來了,且先勉強聽上一些日子,看能不能漸漸把新的單體和分頻電路「燜熟」,讓它自行改善。倘若久「燜」不「熟」,「夾生」依然,那也沒什麼大不了,反正舊的二路分頻器仍然閒置箱中,要回復原狀,十來二十分鐘就能弄妥了。

就這樣湊合細聽了幾天,沒想到竟在不知不覺之中,變得有些愜意起來了;儘管音色跟原來仍有差異,於我這個無緣「發燒」的「愛樂成癮者」,聽感卻算是可以了,一時大可無須倉促開箱復原。

我琢磨,那其中的改善,一半肯定是心理現象,是主觀感覺的變化,一如久入鮑魚之肆,不過就只因為習慣了;至於另一半,該是真的「燜熟」了,不再「夾生」硌耳朵了。

2010/08/14

發燒

音樂之為物奇矣哉!其為產業大矣哉!

在今天多元複雜的社會,和音樂有關或沾邊的,有所謂音樂家,有所謂作曲家,有所謂演奏家,有所謂指揮家,有所謂琴師,有所謂音樂人,有所謂樂手,有所謂歌手,有所謂創作歌手,有所謂編曲人,有所謂填詞人,有所謂歌星,有所謂藝人,有所謂樂迷,有所謂歌迷……

另外,似乎也聽過「人氣最盛」的歌星之中有所謂天王、天后什麼的,此等叫法有些「僭越」,不妨去向「迷家」們細問一下,就知道原來離九天銀河之類尚遠,一時半會還扯不到一塊。而這種天后也多半並不在「天后寶誕」接受漁民信眾的膜拜。此中最讓人納悶的是,兩者竟然並無配偶關係!既如此,何妨增設天妃多位,以壯行(產業)色!

納悶之餘,讓我感到興趣的是,這些鳴於體育館而聲聞於天的王者、后妃們,都各自擁有為數可觀的「迷家」,而「迷家」們的經濟奉獻,常可由此間接轉為巨大的慈善力量,對政治腐敗、民生苦困的地區,造福尤其宏大。我等缺乏捐獻能力的人,可得欣然袖手旁觀,樂見其成。謹此向熱心慈善的諸天王、天后陛下們和慷慨的「迷家」們致最衷心的敬意!

我沒有經歷過這種「迷家」們尊奉「演藝人」為偶像或圖騰而予狂熱崇拜的人生階段,但卻並非無所著迷,迷起來也挺讓自己擔憂的。比如說,週末在野外的黑夜裏,聽柴可夫斯基的小提琴協奏曲和「憂傷小夜曲」,一時悲從中來,竟爾連聽三遍而不知所止,花了兩個多小時!這就是所謂著迷了。我琢磨,凡事,一旦著迷了往往不好。

這我可想到了,跟音樂沾邊的著迷者之中,又有所謂「音響發燒友」,這種「發燒友」固然也聽音樂,但焦點往往不在音樂本身,卻在音響器材的「美聲」之上。所用高檔設備自然價格不菲,功率放大器往往前、後二級分體且不用說了,甚至用上雙功放,分別處理高、低頻音訊;此外,還要就「趨膚效應」之類而以電纜的特殊設計和工藝,來謀取高頻音訊在揚聲器單體上再生時的絕對無失真。更要消弭高、低頻電波在導體裏傳輸時的「不同步」或「錯相」,一個倍音錯後了幾萬億分之一微秒,沒準這些「發燒友」都能聽辨出來,其「燒」當然「發」得厲害!我琢磨,那豈不所有器樂合奏和聲樂合唱都不能入耳了,甚至就連腦袋打個晃,都要因「多普勒效應」而聽出走調來了嗎?那還得了!我真該慶幸自己不是「發燒友」。

《論語․述而》記載:子在齊聞韶,三月不知肉味,曰:「不圖為樂之至於斯也!」照字面解讀,孔子喜愛韶樂之至於斯也,無疑是一位超級「發燒友」了。

我雖不發燒,卻愛聽音樂,寧可三月食無肉,不可三天聽無曲,但遠未至於聽到了盡善盡美的樂曲,而「三月不知肉味」。美妙的樂曲,倒能促進我的胃口,吃起肉來更甘美。但若肴饌不在眼前,絕妙的音樂卻又有抑制餓感的奇效。

美妙的樂曲,尤其是大型器樂曲,確實需要相當不錯的器材,方能把它的美妙樂音,忠實優美地「再生」出來。若拿音質不佳的設備,去聽個協奏曲什麼的,那可是肯定要讓耳朵受罪的。

我就受過了那樣的罪。音箱出來的音質不如理想,越聽下去越不是滋味。於是花倆錢買來新的,把原來的設備棄置一旁,可是聽著聽著,還是沒有達到最低要求。反覆改變組合,音箱都用上了複電纜的接法,多番細細鑑辨之後,還是無奈地確定了,這箱子除了功率夠大,愛丟失一些本有的音,而愣添本來沒有的,餘者再無是處。這當然是因為檔次偏低,貨價便宜的緣故。早該知道,這世上便宜的好貨絕無僅有,這一回我又沒走運,買不上了!

於是毅然把它棄置。有口碑的品牌貨太貴了,死心眼絕對不買,也實在不怎麼買得起!這一回膽子鍊大了,就去買來相當便宜的分頻器和喇叭單體,索性自行組裝,把廢棄已久,卻沒送去堆填區的破舊大音箱還搬出來,給它進行整體「器官移植」!

組裝好了,一聽之下,雖還不如理想,倒也差強人意,可以湊合聽著瞧了。沒準等到所有新器件和電纜都「燉熟」了,「釀醇」了之後,音質可得進一步改善。可是日復一日,年復一年,並不感覺出來有些什麼長進!

我的兩個耳朵長期接收不到心目中的理想妙音,漸漸有些不耐煩了。苦思之後,決定開腔再驗。這喇叭單體明明是丹麥製造的著名品牌(今天這品牌已由「丹麥製造」變成「丹麥設計」,產地中國卻不在單體上標明),分頻器是美國製造的OEM產品,都還是好好的,難道又掏錢全給換掉不成?

我這唱機和擴音機之間的訊號導線,也不過是用的百把塊錢的廉價產品,哪捨得再花錢去另購「器官」,不幹!看著看著,半晌出神之後,竟然若有所悟,對了,這音箱裏面的電纜大概不行,把它換掉看看!

於是把接線柱和分頻器之間、分頻器和各喇叭單體之間的導線,全都換成很便宜的7捻90芯x0.16mm鍍錫電纜。這可不是容易的,電纜要比接線柱的插頭還粗一些,原線也不便拆除,我的小小電烙鐵無法把它們焊接。還好想出了個巧法:我拿從前電傳所用的鍍錫細銅線把它們死死地捆紮在一起。

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真沒想到,這一回胡猜亂試,竟然大有裨益!變換電纜之後,音色煥然一新,硬軟相融,剔透自然,聽來十分順耳。我那兩隻檔次不高的耳朵,要說它低音渾厚沉實,而高音清細溫潤,可以謂之「佳音」而有餘了。錄音時那些輕微的環境雜音,當然都無所遁形。固或還遠遠不能媲美高檔次的天價品,可我掏得出來的蠅頭金額,要有這樣的音質和大功率,肯定沒地方買去!於是躊躇滿志,一雙耳朵終於可以真的湊合聽上好一陣子了!

這一刻我正洋洋自得地聽著多伏夏克的《新世界》,卻在第三樂章清脆的三角鈴和致聾大合奏的聲壓之下,盤算何時給另外兩套廢置已久的音箱換「器官」,該換的二路還是三路分頻?

我摸一下腦門子,果然並未發燒,可以出去碰碰運氣,看能不能得睹英仙座流星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