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11/28

古都楓趣

野客特意在深秋時節,到北京去尋楓、賞楓,收穫差強人意了。儘管所感「楓」情,所見「楓」景,所賞「楓」味,多半跟個人不奢的的冀望,有或大或小的距離;但這本來就是意料中事,沒有贅言要多說了。

我想,但凡愛這丹楓物候的人們,不管到什麼地方,只要見著了這種優美的秋葉泛紅,必能感受此中盎然妙趣,乃至有點迷醉。

天氣轉壞,旅程縮短,回來整理照得相片,比對這楓葉的多種型態,卻衍生另一種樂趣了,那是要刨根究柢,試圖探究這十來天到處發瘋亂躥,到底都看到、照到了些什麼楓。

這麼一刨,可不得了啦!樂趣固然不小,但卻竟爾刨到了死衚衕裏去了!

原來此行在北京所見的,多半我不肯定是什麼楓!毅然瞎猜,大抵只有兩種,就是元寶楓和雞爪楓。這元寶楓Acer truncutum莫非有著多樣的葉形,有些或比雞爪楓更像雞爪子?或竟另有奇楓突出,該叫個鷹爪楓?我幾乎搜遍有關的網頁,終究一腦茫然!


雞爪楓分類學的名稱是 Acer palmatum, palmatum 是說的它的單葉狀似手掌,因此漢語又有通名叫個掌葉楓,但內地的正式對應漢名卻要叫雞爪槭,對了,不叫楓,叫槭。

這雞爪槭在北京不多見,此次只在動物園裏勉強照到了一叢較為像樣的。當時天色晦暝已甚,並且有風,加之襯景不良,因而效果很差;還想妄圖照它兩幀特寫,寒風之中,連三腳架都支好了,用上了ISO640的感光速度,還是沒能照好。莫非要看這東西,還真非得上日本去?!


我在山裏卻能照得更像掌狀的楓葉,可是它也可能還是一種元寶楓。元寶楓的分類學對應漢名叫平基槭,但這些槭葉的葉基卻又多半都不是平的。元寶楓多不像元寶,平基槭葉基多不平,定名註冊的植物分類學家看似讓這些「槭楓」們給耍了,不知道要瘋不瘋?!


野客看到紅葉而叫不出樹名,或者亂叫而叫錯了,雖則有點苦惱,幸尚未至於瘋。作為門外漢,實在莫須強求於己。況且,於今就連兩岸學者,對古文學如唐詩裏的楓,究竟是指楓香還是「槭楓」?還是古人歷來就把楓香和「槭楓」模糊混稱?這個大難題至今爭論不休,莫衷一是。

早年國人不知生物分類學、甚至所有自然科學為何物,日本學者先走幾大步,他們認為楓香liquidamber才是真正的楓。由於楓香不是日本原產物種,而從漢土引進,也許始於唐代,所以楓香的盆景就叫個「唐楓」。至於不是楓香的楓,也就是acer, 聰明的日本學者借漢字另取新名,謂之「槭」。中國植物學界沿襲這種叫法,儘管日本其後廢棄「槭」字,內地至今沒有改變的跡象;倒是曾被日本統治的台灣,卻頗有一些學者不滿現狀,要求把「槭屬」正名為「楓屬」,主張所有楓樹不許再叫「槭」,楓香也不能再叫楓。

此外,更有學者認為,根據分子生物學的新近研究結果,acer不該自成一科Aceraceae, 而應併入無患子科Sapindaceae, 那些結翅果的「槭屬」,就該搬到無患子科的下面,同時把漢名也「改正」,叫「楓屬」。


敝野客仔細想來,以簡單邏輯推論,故事應該是這樣的:初之時,古人的所謂楓,應該就是「槭」跟楓香的混稱,或合稱,這是因為二者的葉形有些相似,並且秋天都展現紅葉。

猜想古人也必然知道兩者是兩種不同的「楓」,從果實的型態就可以輕易分辨。這一點,古人絕不可能觀察不出來。由於其中一種「楓」的樹脂有藥效,並帶芳香,作為藥材就叫「楓香」了。再往後把藥名乾脆變成了植株的本名,就像沉香、降真香一樣。

它叫楓香而不叫香楓,從漢語語法構詞規律的角度看就再清楚不過了,這楓字放在前頭,必然就是定語,這也就是說的這種來自於「楓」的「香」,而不是說的帶香氣或香味的「楓」。既然這「香」來自於「楓」,那麼這產香的當然就只能是「楓」了,只是在古人的概念裏,「楓」有兩類,一類出香,一類不出香;不出香的是楓,出香的也還是楓。

由此可見,認為楓香不是楓,不能再叫楓,「槭楓」才是楓,才有資格叫做楓,這種偏激的說法是完全沒有道理的。至於是不是把楓香還叫楓香,不隨意叫楓,而把「槭楓」還叫楓,不再叫做「槭」,我覺得這的確比較好,楓香既然早有了楓香的名稱,並且蠻好聽的,大抵沒有必要硬跟「槭楓」爭那俗人眼裏的名位!

敝野客主觀認為,從觀賞的角度看,「槭楓」的葉片確實要比楓香的造型優美些,紅起來的色澤也似乎略有優勝。


這次難得在百望山看到有些構形比較「平凡」的楓葉,不知屬於元寶楓還是五角楓 Acer pictum, 或是別的什麼楓,儘管構形「平凡」,主觀認為,還是要比楓香的葉片好看那麼一丁點。


除了這麼幾片,敝野客在北京所見,盡皆是構形複雜,非常優美別緻的楓葉,太好看了!可說讓人看得眼花繚亂,目瞪口呆!呦,這是太誇張了些許了。

2015/11/24

古都楓韻

到北京剛好一週,就趕上了一場早得可喜的初雪。老天爺沒說的了,在這地球讓人類搞得暖化的大勢上,還樂意早賜瑞雪,難能可貴呀!
雪後一連兩天都去了法海寺森林公園,也就是爬山了。這一處森林公園在我住的酒店附近,不用坐車,穿過小區、胡同,走不上一小時就到了登山路口。此山雖然沒有楓林,畢竟是山;既是山,必有楓。我抱了稍大的希望,想著此前下雪時,山上降溫必到冰點,當能把未紅的楓葉一夜催紅,讓已紅者變得更紅。

然而到了山上,但見實況未如想象。猜想因為降雪只維持了半天,太短暫了,故而對楓葉的催促力度不足。


隨後一天又去了香山。這可是有些像樣了,確實略比下雪之前紅了好些。這一天不上山了,因為天色不佳,景物朦朧,懶得到高處去儘觀黃櫨。這山下最足赤的,要數帶軲轆的售物小方亭出售的塑料楓葉串。遊人買來帶在頭上,有似桂冠,我無意覺得彆扭。


憑印象,樹上紅葉比例高了些,樹下落葉也多了些,有些植株已經快成禿樹,看著無趣了。莫非都急於越冬,切盼著長新葉以迎春?但見近便的楓樹下不乏「拾葉派」,還好撼樹和掐葉的壞遊客畢竟僅屬非常少數。


「勤政殿」前的兩棵大楓幾已落葉殆盡,靜靜地立在那裏,垂視樹下不住穿插的遊人,枯候暖冬。不日晴天一旦回來,難免北風就要颳起,再暖,也得冰點以下,今秋的賞紅佳節,屆時就該到尾聲了。

在香山的楓樹區呆了半天,就匆匆離園,坐車又赴百望山。


依我看,百望山該是北京最佳的賞楓勝地了。它除了確實有個像樣的楓林,各處山坡、徑旁都廣布零散的楓樹,且有參天大木、巨榦老株。

非唯如此,尚有紅得有點異端的黃櫨,以及正色金黃的銀杏。而銀杏的落葉,不像丹楓那樣,著地之後迅速褪色凋枯,而能持久保持色澤。


不過野客貪癡,儘管有金黃的銀杏,和那異赤的黃櫨,還是要認為尚有很大的不足,彌堪添補,因而歎曰:京華政體猶披赤,秋色偏嫌未盡紅!


儘管未夠、不足,愛紅者如果仔細、不怕累,畢竟也能覓得不少「善本」,其「末」可以紅得發紫,尤以低矮的少株為甚、為多,一般都在林內巨株的遮蔽之下,不露頭角。


最愛出風頭的原來竟不是楓,還是那種讓香山聞名的黃櫨。百望山上這種紅葉可就更多了,多得讓我驚嘆!


宋朝周敦頤愛蓮,能說出一大堆內在美,諸如「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遠益清」等等;我的愛此丹楓,說來說去,不過就是因為它的葉形、葉色好看,那樣罷了,未曾入葉一分,可見膚淺到家了。

可笑的是,我從來竟敢不認為自己膚淺!

一天跑去參觀法海寺,賣門票的讓我也去看壁畫,我說不了,院中隨意看看就好。賣門票的追問為什麼,我說收費100大元太貴了。對方卻說看過之後就知道這錢值得花。我暗忖,那是看過之後,這不還在未看之前嗎!於是唯有說,我對平面藝術不太感到興趣。

此寺範圍不大,觀覽時在院中和周圍再尋不著一棵楓樹,閒空寬裕,於是想到了,我一向認為繪畫再怎麼美,都僅屬淺表藝術,是一種匠工技藝,說白了,沒有多少深度。

可我坐在佛殿牆邊正要敷設供熱管道的一米土坑側旁吃麵包時,仔細往深處稍想:這佛經壁畫,內涵意境可深邃了,包括六道輪迴、極樂淨土;上及天界無盡寬,下詣地獄十八重。光說這十八重,假定每重僅10米,一共就達180米,是香港高樓的60層,縱使不謂之深,哪得云淺!

原意入寺尋楓,沒想竟讓蒙昧的思維獲得意想不到的自我啟迪,可喜呀!於是把此前的尋楓一韻改定續完。第二句末的「客滿途」,原寫雪前到香山所見情景,現在改為一樣遊人如織的雪後盛況:

香山紅葉盡黃櫨,瑞雪消融客滿途;
法海無楓深莫探,名山百望智方蘇。

此次十餘天的京華尋楓之旅,因為實在太忙了,僅得此六虞一韻,不免覺著有點遺憾!

雖有遺憾,智力甦醒之後,邏輯清晰,遂想到了,以前每次來京,必遊頤和園,此次不應例外,於是就去了。在頤和園裏非常模糊的景物之中,我辨出了柳條和蘆葦的秋色。


我又想,除了幾十年前的一次,歷次來京都沒有再到動物園去看看國寶熊貓,這次看了植物活化石銀杏,沒有道理不也去跟動物活化石熊貓打個招呼。於是也都去了。在動物園裏還是能夠看到了楓,然而不能謂之「賞」了。

2015/11/23

古都楓情

從小就愛杜牧的《山行》:
遠上寒山石徑斜,白雲生處有人家;停車坐愛楓林晚,霜葉紅於二月花。

選擇十月底到北京,無非有意適時尋楓。難得抵京時天氣甚佳,沒有霧霾和風沙,於照相大吉利。然而,儘管時屆深秋,降溫卻未「到位」,對那「霜葉紅於二月花」的景緻,因而不懷奢望。

於是先到京西門頭溝外的妙峰山且住兩天,檢測運氣。琢磨遠郊山區氣溫較低,倘使有楓,想必先紅。

妙峰山算是京郊名山,當然不會無楓;非但真有,並且竟有「紅於二月花」的丹楓;但是規模太小,難成景緻。大抵此峰之妙,不在於楓。


尚幸兩條腿倒還有勁,山溝和山上我都大致走遍了。可惜此山沒有楓林,有的僅是零星的獨樹和楓叢;並且楓葉又以黃、橙居多,甚至依然蔥綠,而紅葉稀少。不知這是樹種使然,還是土壤酸度不對,抑或降溫、日照不足。聽本地人說,前幾天還刮過一場大北風,很多紅葉都被刮落了。我走進樹林裏看仔細了,落葉幾乎全是枯黃,紅的難得撿到幾片。


於是縮短逗留時間,提早入城。由於覓得酒店在城西的石景山區,省下不少花在交通上的時間,並且當天下午就到了西山八大處。既名為八大處,當然有八處之多,並且不小。我此來主要目的在尋楓,只要楓多而無須大;可惜諸處的楓樹都很疏落,有可觀紅葉的就更少了。


這讓我百思不得其解,可不歷史名勝了嗎,何以從來就是不造楓林?倒是這山上的黃櫨,似乎多得有些大可不必!


這種也出紅葉的黃櫨,香山可就最多了,堪稱漫山遍野。所謂香山紅葉,原來就是以此黃櫨為主體。

次日我到香山,既不是週末,天氣也正轉壞,霧氣相當重,遠景模糊,可是遊人已然多得有些可怕。素知這香山是紅葉名所,這深秋時節,全國各地、全城各區的人們,就都要來賞紅葉了。到了週末週日,能有多麼擁擠,真是不可想象。

不過到來觀賞紅葉的人們,似乎絕大多數看到黃櫨也就滿足了。敝野客跟本地人聊了,然後自覺是個典型的例外,死心眼哪!一意另有所冀。當然也不好拒絕看這黃櫨,好歹算個紅葉嘛!可是心裏畢竟若有所失,一邊走著,一邊就拿手機打下了兩句詩:「香山紅葉盡黃櫨,霧蔽穹蒼客滿途」。還欠兩句,一時無心再續。


除了黃櫨,香山當然還有別的可堪觀賞的物候樹種,尤以銀杏為多,頗壯秋色。銀杏無論是樹形、葉貌、色調,無不變化多端,真是可愛極了。不過這種活化石也跟楓樹一樣,居然還有一些憨株,就是愣不變黃,到這深秋時節,綠葉依然滿掛枝頭,忒有犟勁!


當然大半還都比較乖巧,聽造化的話,按北風的指示變調,不忘身為物候樹的本分,給山林展呈鵝黃到金橙的秋色,煞是好看,也很體面!野客只能讚嘆不已!


也許香山的秋色太馳名了,逗引得一些不見經傳的雜樹也來攙和這冬前盛事,只是多半株型矮小,葉貌平凡,不撐大局,難登大雅。不過也無傷大雅。


反倒是我偏愛的丹楓,說難聽了,是有些許虛有其名了;或竟是尸位素餐,遠遠未能做好讓賞客嘆為觀止的報秋職分!敝野客偏激,認為這是有點不太爭氣了。


香山有間「勤政殿」,據資料,是乾隆皇帝來香山暫住的臨時朝堂,1860年被英法聯軍焚毀了,2003年復建完成。殿前兩棵高大的楓樹顯然也是重建時移植於此,樹上秋葉一橙一黃,相映成趣。不過我還是寧見兩棵都能紅透。許是此前刮過大風,高枝上的秋葉尤其顯得疏落,跟晦暗的天色映襯起來,我看著頗感難堪。


次日到了更遠一點的百望山森林公園。一進園門,立即就有秋色可觀了,但那不是楓,卻是銀杏、和我不認識的不知什麼;並且天氣越發轉壞,霧霾濃重,這秋色儘管可觀,卻未足以賞心悅目。


也許因為這百望山到底還是北京的山,紅葉仍以黃櫨一種獨大。開頭看著有點失望,只因我偏愛丹楓;這黃櫨儘管能紅,而且可以紅得叫人目眩,但卻沒有楓葉多變而別緻的形狀,就那樣滾圓不是滾圓的跟一把小葵扇似的!後來看多了,覺得也還湊合,於是不妨也照它幾張,以證深秋時節爬過了北京的山。這不容易呀,特意坐了足足24小時、接近2,500公里的火車過來的呀!


山上走了半天,居然喜出望外!這森林公園,原來真有一處楓林。儘管並未層林盡染,畢竟參差略有幾點紅,餘者多半僅是轉了橙,其次或黃或綠,但是點綴得還算五彩繽紛。


我感到奇怪,氣溫雖沒降到冰點,還不曾見霜,但晚上低溫畢竟只有幾度,這些楓,不明明就是楓了嗎?何以竟還愣在那裏一個勁的綠,對這浩渺的秋候無動於衷?!就是拒不轉紅,終須還得一步走向枯黃,無人賞識,平白讓北風刮落!

我說,黃楓啊黃楓,你就別犟了吧,約略變點赤、橙又何難!漫山給它落個滿地紅,讓那些文明素質太低的人們,連撿都撿不過來,就不必在光天化日、眾目睽睽之下,愣撼你哥們ㄦ的細榦,傷及根柢,或者攀到你姐們ㄦ身上,強摘亂掐了!那豈不是好?!


尚幸黃者自黃,綠者自綠,願意紅起來的,還是欣然紅了;雖跟我的理想深度有距離,湊合吧,堪足攝入鏡頭就好。


既然滿目緋紅無可強求,狹隘的眼角反倒容得下那些橙的、黃的,於是悠然欣賞滿林的濫竽充數。只是對那些青的、綠的,還不免略有微詞:太叫人失望了吧!

半天走到一處山窩,得見一棵非常高大的元寶楓。此株很觸目,可惜葉落泰半,也不十分的紅。我偏離主徑,鑽進楓林,好容易看到一些通紅不發紫的、像雞爪卻大抵又非雞爪楓的不知什麼楓。大抵都是近年栽植的少株。林裏光照非常弱,且不住吹拂著微風,可說全然無法攝得滿意的照片。幸好敝野客就愛在樹林裏逗留,尤其是楓林,並且有的是時間,不忙於下山,也帶上了額燈。


下山回到公園大門天還沒黑,遇上一位看似駐園的管理人員,不慎又攀上話題了,主要是三十年都談不了的歷史大題目,什麼義和團哪,八國聯軍哪,康、梁啊,帝制呀,共和呀,不著邊際了!還有就是首都市民和來京外地人的素質為何老提不高?五千年文明的古國國民為什麼至今沒趕上、甚至沒追近世界先進水平?就這麼個小題目就足夠談上三宿!

我哪有三宿可資耗用!聊到天黑透了,園外的燈火全亮了,對方大概肚子餓了,我也覺著有點寒意了,於是欣然話別,各歸其所。

隨後一天下雨。難得在北京遇雨。客在街上曰:其髒如斯夫!

山上不好去了。去看了釣魚台一帶的銀杏行道樹列,又逛了玉淵潭公園,再到西單的繁華大街上冒著冷雨走了兩個地鐵站的距離。

這雖是一個難堪的雨天,收穫倒也不少:
一是撿到了剛從樹上掉落的新鮮銀杏共八顆;
二是有幸用上了跟釣魚台國賓館僅咫尺之遙的「不衛生公共衛生間」,此「間」窄小原始,便後淨手無水,蹲廁隔間無門!在一個叫白堆子的老舊小區邊緣,該是附近小型食肆人員的唯一方便之所。這想想都可怕!我進去了馬上就退出來了,因為太臭,唯有接著憋下去。
三是花兩塊錢買著了一小瓶黏合劑,回來把一雙破鞋真的修好了,不再怕鞋邊滲透髒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