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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07/31

林暑

酷暑入山,真的很吃力!在 30 多度的氣溫和接近 100% 的濕度下,要負重跋涉而「行穩致遠」,確實殊不容易!

就是偏要擇吉於 7 月 22 日這大暑交節的一天,也就是農曆六月初二。這七公里的腳程,若在算不上冬天卻還叫冬天的冬天,那是無須在中途停下來休息的,可這酷熱而極濕的炎夏裏可另當別論了。一路走來,停歇了幾達十次。喝水足有三升。一升是出發時帶備的開水,其餘兩升是「隨打即飲」的滲泉生水了。這種從石縫滲出地表之後流淌不過咫尺的山泉,沿途只有一處,一年三季不枯。其餘多處都是「拋頭露面」的澗水,絕對不宜直接飲用。

一路上汗流浹背而披面,衣褲全都濕透了,兩個眼睛殺得慌。尚幸襪筒頗有厚度,鞋腔未被汗水「波及」。

這麼潮濕的天氣,「林內楓下」營地上喜水的蟲豸就都出來向敝野客宣示主權了。這包括了蛞蝓,也就是鼻涕蟲、林蛙和蟾蜍。
顯然是住在石堆裏的林蛙,夜後總在我野廚灶台側的搗蒜墩旁長時間呆著不挪窩,無疑守株待兔,要捕食飛蟲小鮮肉。但見牠不時引頸出擊,可知我雖點了蚊香,飛來的蚊子或許少了些,牠也不虞餓壞。

癩蝦蟆愛在我的帳篷和土牆之間活動,吃上沒吃上蚊子或別的什麼,也就不得而知了。

似乎啥都愛吃的螽斯倒是沒跟往年那樣,夜裏成群出來亂轉悠,受驚輒朝我身上亂蹦,這就好了嘛,免我費勁開口咒罵。我當然知道在這南海一隅牠是野主我是客,主權屬牠非我有。可我也沒像那目前由「土魯嫫婆」及其寵狗「螃皮獒」坐壇的「阿咩來嫁」那樣,在日出之處死死賴著,項莊舞劍幾十年,妄想一朝東海屠龍!我作客最多不過旬日也就撤營返城了,儘管在營的日子略顯霸道,畢竟並不信仰霸權主義。
那些個蟋螽斯跟這螽斯可不一樣,牠們從來不下地,呆在灌叢裏安分守己。此前不知道牠們都吃些什麼,這一回讓我的鏡頭照到了一隻雌蟲正在吃一顆乾果的糙皮。吃素吃得忒簡樸的呢。
對了,奇怪這山區少見吃葷的石龍子,一般蜥蜴似乎也絕無僅有,有的倒是壁虎。這裏野地上的山壁虎和城裏的家壁虎大略不同,卻又說不清有啥不同,好像斑紋比較深色而構圖複雜,蜥皮比較粗糙,四腳比較粗壯,蟲體也略大一些。
爬蟲之中,要數無腳的蛇最常見了,並以毒蛇為多。這不,又見竹葉青呢!
青竹蛇不好惹,動輒二話不說張嘴就咬。牠不怕鏡頭,非常好奇,敢於引頸吐舌以刺探虛實。沒事,打幾張卡而已,打完了該幹啥幹啥,各幹各的去。
我的鏡頭不偷懶。但也勤勞不過會結網的蜘蛛,牠們一天到晚儘在忙於修補讓逃脫的飛蟲撞壞的破口,或捆紮逃不脫的獵物,只有全網大致完好而又沒有可憐蟲被逮的時候,才會偷閒呆在網中央。確實也非真的偷閒,那是坐鎮!
我看蜘蛛往往看得出神,不禁嘆為觀止。牠們種類之多、和在形態上的差異可謂沒有極限,神乎其技的結網技術讓人驚訝!那麼一根細得幾乎看不見的單糸,就能吊懸一隻肥蛛、加上一隻比自己體型更大、更重許多、而拼命掙扎的獵物!這就叫我不能不嘆服,以至於有幾分「崇拜戀慕」的意思了。我總要避免無意戳破牠們只花半小時就能編織完成的「藝術精品」。
可是有時迫不得已,不戳確實不行,牠在野徑上擋我去路哇!這仲夏時節,那蛛網可是三步一張,五步一雙的盛況,手上要不握著由一柄樹枝充當的「蛛拂」、而不住在眼前揮動打圈,則不過十步之內,必然一頭一臉滿是黏乎乎的珠絲、和臭烘烘的蟲屍!這些傢伙都不是吃素的呀!

今年明顯少見巨大的絡新婦,卻以蟲體和蛛網都比較小巧的各類蜘蛛為多,這些小蛛網要比又粗又韌的絡新婦大網更難對付,固然很容易把它看沒有而誤投網中,「蛛拂」往往也掃它不清。

照得一隻此前從未見過的小肥蛛。牠不結網,只用幾根蛛絲吊掛綠葉叢間。此蛛全體鮮綠,另帶少許棕黃,十分漂亮。
有一個胖蛛很不幸了,所謂「剃人頭者人亦剃其頭」,竟爾被別蛛所逮,捆紮起來等候被賞味呢。此蛛何以落得如此下場?我無法想出合理的假設。
蝗蟲雖然久矣被稱為害蟲,於這山野卻丁點無害,吃不了幾根多如牛毛的草葉子。不過牠也並不怎樣可愛,只論模樣就遠遠比不上蟋螽斯。不過也不該因為牠不漂亮就不給牠打卡。都照例拍兩張吧。
蝗蟲除了灰褐色,還以青綠為主,一般綠得相當「慘」,有利藏身草叢。此蟲善飛能跳,一蹦往往無蹤。牠在鏡頭之前雖略顯羞澀,不愛寫真,但也不怕寫真。
夜晚一隻小蟬在土沉香葉底睡覺。也給打個卡吧。這棵香樹被旁邊的白楸樹冠遮蔽嚴密,奪去全部直接日照,今年沒能開出一朵小花了,怪可憐的!然而不必為它擔憂,這種本地以為姓氏的美木,卻是挺有耐性的,樹苗可以在全無日照的灌叢裏「蟄伏」好些年,靜候世情改變,藍天出現,陽光照灑,它才不慌不忙地迅速生長。
儘管如此,幼苗的存活率還是很低,多被蟲子啃噬而「夭折」。就算歷經幾年長到了兩米高,還是會被某些獸類刨根啃榦的。多年來我育苗定植的好幾棵都是這樣淒然地沒了,其中一株且已開過了一回花,讓我聞過了它的馥香。

楓香的花沒有半絲香味,但跟沉香一樣,幼苗也都不容易成活。這片楓林能有今天上百棵茁壯的植株,無疑是個異數。敝野客十幾年來「除惡」不遺餘力,處理掉無數可惡可怕的魚藤,救活了不少被纏、被捂得奄奄一息的植株。楓林儘管曾遭「瘋颱山竹」蹂躪,如今樹冠繁茂,綠蔭幽濃,這大暑天時的午間高溫也就30度罷了。
大概蝴蝶也都怕曬,有一隻晌午時分的大毒日頭之下不去採訪花叢了,卻來林內拾荒;香蕉皮上略有殘留的甜瓤,牠就舔個沒完。
營地地表下面生態旺盛,蟻巢固然不少,白蟻窩似乎就更寸土必佔了。儘管螞蟻捕食白蟻,卻好像捕之不竭,白蟻之多,還是相當嚇人。
白蟻非蟻,其天性卻跟螞蟻一樣勤勞,採集搬運不分晝夜。此物畏光,用黏土團築成的管道是牠們遮光的設施;先把管道修成,才得在內往返走動。其修築速度驚人,不需要設計師,也無所謂工程師,更沒有基層工匠;牠們工蟻團隊的全部個體都是三者的合體,並且工藝精巧超凡。管道如若受損,可在瞬間修補完好。
這山裏的白蟻什麼枯木都能蛀蝕,唯獨桃金娘的枝榦牠不感興趣,除非已被霉菌侵蝕透徹而腐爛。但是牠卻要剝桃金娘枯枝的樹皮。先築黏土管道包住整段枯枝,然後不過一晝夜之間,黏土管道表面漸漸乾透,樹皮也就在神不知鬼不覺之中全給啃掉了,只剩下光禿禿的堅實木質部份。這於敝野客毫無弊處,打進土裏的桃金娘檯腳和掛物架,可以用上幾年而無須更換。

營地水源「五眼澗池」的生態也很旺盛,水裏數廣東米蝦最多了。海南沼蝦白天匿藏不出,晚上才懶洋洋地現身活動;看樣子應是有機好食材,勝似人工飼養的「基圍蝦」;尚幸敝野客一點都不饞嘴。
敝客嘴不饞卻眼饞,偶爾不免出林下山到海灣去蹓躂,賞看微觀景物。這不,又看到了,這一回是美女與愛犬。
週末的海灣真太熱鬧了!弄潮兒和露營者成堆成叢地聚攏著,看似全然不把疫情當回事!那些遊艇上的活動空間狹小,竟能擠個滿滿當當的,女郎們一個個盡皆只戴乳罩,忘掉口罩,可以想像,只消一個美豔性感的傳播者,疫魔的收穫就很可觀了。
週末前後的海灣就很不一樣了,寂然無人,遠遠地看著心裏都能感到寧靜,把山上這林內的鳥唱蟲鳴都彷彿聽沒有了。
然而這只是午前的暫時現象,到了下午,天天總有不多不少的幾艘遊艇要到來。這是從前沒有的現象。抗疫期間好些行業受限或關停,那些老闆們閒來無事,正好駕船出海,打發一下無聊的日子了。

2018/10/05

後颱秋節

強颱風「山竹」給海灣長灘送來了不少浮木,這是敝野客最喜歡撿拾的珍貴物料,並不視作廢物。目下營地不缺木板,新撿來的幾塊一時未須派上用場,且擱著吧。


可那七百米長灘上大量的漂來廢物,多半都是塑料,那卻不宜擱著了,還須有關當局和聯群結隊的志願者從速過來予以清理。恆常承包者估計是處理不來的。可惜敝客山上營務繁冗,心有餘而力不衰,但卻勻不出時間,只能撿去幾塊木板。


鄰灣跟此灣一樣望東,「山竹」刮的正是要害的東風,海灣因而正面受襲,遭到的蹂躪非常嚴重。好在沙灘面積不大,而志願團體的善後行動迅速,到了中秋節那天,當局設置的「指定營地」基本可供如常使用。不過中秋夜天氣不佳,漫天烏雲,入黑之後整片海灘幾乎蕩然無人,到來圖賞明月的樂觀者,就只有兩營三帳共四客罷了。

村民經營的兩家餐飲涼棚都受到災損,其中一家比較嚴重,因海潮灌淹房舍地面,冰箱和好些電器都損壞了。房前棚下的小場子徹底沖毀,露出場基的砂石,一片瘡痍,不忍卒睹。


村前過沙面淺澗而設的簡陋小橋被大浪摧毀了,如今湊合搭起了更簡陋的一條,踏足的橋板只是一根窄窄的方木,大抵是名副其實的「獨木橋」了。


颱風過後六天的星期六,天氣很好。敝野客早上九點出門,午前抵達起步點。沒走出多遠,兩棵倒下的樟樹就在那裏展臂相迎,同時給我攔路。


往後再也沒有可以昂首闊步的徑段了,一路或鑽、或爬、或跨、或跪、或攀、或翻。好容易走到了小港古村,但見一間廢棄的古舊村舍徹底崩毀了,剩下半堵危牆仍立徑旁,看來不能持久。


小港泥石灘外的海天景色倒是不賴。此港朝北,東面是山,正好擋去了「山竹」的前鋒,泥石灘上堆積的漂來廢物不算太多。


走過了豁然開朗的小港海岸,隨又進入幽鬱的山徑,當然並非漸入佳境,卻是更陷惡途了。徑上倒樹無數,幾乎是五步一叢、十步一堆。實在苦哇!


途中到了一大叢藤蔓灌木「混纏體」之前,徑路幾乎完全封堵,只有一個高及半腰、窄不容身的小缺口。於是止步,思忖如何穿行。隨聞障礙的彼方傳來人聲。此君一邊趨近,一邊喃喃自語,滿口詛咒,聲聲髒字。半晌他鑽過來了,赤著膊,手上只拎著個塑料袋,再輕便沒有了。看到了我,他可是越發罵得興頭十足。他說今天算是好走多了,前幾天乾脆完全不能通行。

這原來已然比前好走多了!可是,這從公路到客家圍村不過 5.5 公里的混凝土郊遊徑,我花了足足三個小時才得走完。


下坡到村之前仰望山上也是一片「好景」,不似三年前暴雨之後的「滿頭瘌痢」。客家圍村位處低地山塢,四周都是天然屏障,看似沒受「山竹」多少破壞。

然而一旦岔出寬徑,離村入山,那可是舉步維艱了。那不過區區 1.5 公里的野林山蹊,竟爾讓我「流連」了足足四個小時!一路上又得握剪狂截,又得掄刀怒砍。儘管狂怒已甚,當時也只能理智行事,避重就輕,輕描淡寫,馬虎將就,湊合弄出一道窄縫,俾能勉強擠將過去,也就算完了;唯冀儘早抵達營地,往後再分配時間,下來充分打通吧。

可是樂觀改變不了殘酷的現實,那「山竹」對坡林的蹂躪委實太兇暴了,到處都是倒樹和「混纏」障礙,不少就那樣直挺挺的橫臥在眼前,我背負重荷,不可能翻過去了,就只好在旁另闢蹊徑,老實繞行。


一個不留神,還得絆倒,捆帶扯斷,背包下層外置的疊紮小包脫位散落,好不狼狽;固然多廢殘餘力氣,又須耗時捆紮一番,方可繼續行進。


好容易來到了澗池歇息點,至此跟營地的距離就只有三百步的陡坡了。尚幸「山竹」沒有帶來特大暴雨,因而沒發山洪,澗池得保完好。只是斷枝落葉填個半池,有待一番淘濬。


我是午前 11 點半由公路起的步,竟至於傍晚 6 點 40 分才抵達營地,歷時整整七個鐘頭,腳程不過就那麼七公里罷了。

尚幸營地絲毫無損,坡林裏的逾百棵楓香樹,僅有一棵被颳倒臥地,攔在了楓林入口。暫時也不暇處理了,且用最後一口殘喘,強行跨過吧。然而整片林木的樹冠都被褫個大致精光,看去彷彿跟冬天落葉之後的禿林似的,但是顯得寒磣而不自然。


幸而此夜長灘乾脆再無一頂帳篷和半個人影,否則要擔憂營地沒了綠葉屏蔽,有如半裸,我的燈光乍洩於山下,讓一些個好市民在長灘上瞥見了,懷疑是非法入境者藏匿山上,於是致電報警,那可不美!不免就要飛來直升機,在楓林上低空懸停,昂昂然震耳欲聾,並且開亮探照燈,在我的頂篷上狠狠掃射一番才罷。

此夜大概沒有人類看到我的燈光。山上卻有一隻赤麂看見了。牠的膽子也真大,居然走近來大吠一通,久久不去,其聲非常淒厲。我把照相機和閃光燈準備好了,可惜牠膽大畢竟有限,終於沒敢闖入營地範圍。

營地東面因有山體擋去暴風,周邊的雜木林裏倒下的僅是一些枯樹。通往觀景塌坑的林徑幾乎不必清理。徑旁有一棵小樹,也許比較吃風,顯然被「山竹」狂暴搖撼,柢部周圍竟爾形成了一個空洞,支根露出;樹冠是差不多颳沒有了,可它就是屹立不倒!


這是農曆八月十三,月亮還是癟的,但是已然相當明亮。這天晚上,可是此後一連四宵天色最晴,月亮露臉時間最多、最長的夜晚了。


當晚要到零點才吃上晚飯,跟早餐相隔了 16 個小時,期間除了喝進大量的山泉水,完全沒有點補。帶來的兩個月餅,跟燈籠一樣,要到翌日十四的晚上才許出場應景。

吃月餅、亮燈籠之前,十四的白天先要去勞動一整天,以為賀節前奏,主要就是「剪徑」和淘池兩大項目了。大約一公里的密林蹊徑,實在讓那「山竹」蹂躪得一塌糊塗,不忍卒睹,花上好幾個小時也只能勉強「剪」通罷了,接著十五的白天再去剪它一個徹底吧。

澗池的淘濬操作倒是必得一口氣完成,為的免於重復干擾池中水族生態。徒手淘出池底沉積的大量樹葉時,一隻笨大蝦竟從腐葉堆裏跳了出來。呵呵!莫非是要讓我給牠拍幾個照?倒也真會賣萌!


重度操勞幾個小時之後,已「剪」到了低地的蹊徑岔口,於是踱到海邊去蹓躂蹓躂。這時一架有幾分像蝦的飛行器也來邀我拍照。此物飛到海灣的半空上,半晌懸停不去。然後去了又來。大抵是新手接受飛行訓練吧。可真吵死了!


這架直升機飛臨的是一大片棄耕已逾四十年的稻田,據說已經攥在了房地產財團的手裏,意圖伺機開發。然而,今天在國際綠色團體的炯目睽睽之下,這無疑是癡心妄想做綺夢了。呵呵呵!


棄田上的濕地矮草這時正值籽熟季節,草穗一片金黃,倒也好看,彷彿要導人懷勉昔日農耕時期的秋收景緻。

此前兩天是秋分,也正是中國政府首度組織官民歡慶新近立法創始的「豐收節」。這一片金黃的草穗,倒真有幾分像稻田秋熟,可以謂之應景。

這草長得這麼單一純粹,不像別處的夾雜參差,猜想大概不是自然長出的本土物種,橫是囤攥著這片野地的財主刻意播植,為的避免它自然「退草還林」,同時方便空中視察,直升機上、或在遊艇發放一台航拍機,就可以一目了然。


中秋日又花了半天去進一步「剪徑」。傍晚無事,就到鄰灣去「觀光」吧。可是沒啥光了,漫天淨是密雲,星星、月亮都出不來,兩家餐飲涼棚的節日燈飾早讓「山竹」一竿子打盡,混在漂來的廢物堆裏。但見沙灘營地上只有兩營。於是過去跟其中一營兩帳的一男一女攀談。那位女士利用灘上撿來的廢物做了一盞小燈,點上一根小蠟燭,倒也別致。當然我也讓他們看我在山上張燈應景的「豪」況。

敝客不但張燈,還要聽范貝多芬的升C小調奏鳴曲呢。不過這種偏癖我就沒有告訴兩位灘上營客了,為的恐怕影響人家過節的氣氛。


聊著聊著,厚實的烏雲層塊居然漸變稀薄,隨把一輪可憐的中秋月假釋出來了。可我入山回營的時候,烏雲復把嬋娟收押。沒有星月交輝,不好強練夜視了,還宜打著手電踏上歸途。由於改道繞行之處甚多,難免多番走錯,弄得心裏有些發急,乃至滿頭大汗。

這一夜,晚飯又過子時,按照老黃曆,已經到了八月十六,那也就該說是早飯了。這頓飯添加了一道挺能下飯的菜,就是月餅。

八月十六是公眾假期,午後山下長灘來了好些弄潮兒,看去全屬老外,大抵都不介意灘上遍佈廢物。


此來營地出沒的蟲子不多,蚊子甚少,蒼蠅絕跡,就有一些個蟋螽斯了。奇怪這「斯」總愛到我的帳篷來串門。不但成蟲來了,就連若蟲也來賞燈。瞧那憨樣,倒也有點萌,不免又給牠照幾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