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06/28

春旅北京之點水直沽


八年前也曾從北京到天津海河來點了點水,那是坐的「和諧號」到津,乘海河觀光小遊船。這次坐了「復興號」往返,只逛河岸,不坐遊船去點水,卻直接把手伸到海河裏去涮了;那是因為不得已而用了沒水洗手的「移動廁所」,離廁時墊手紙巾脫手掉落,右手不慎觸著門鎖的扳子,估計此物表面不比海河河水潔淨,於是唯有就用河裏既髒且帶異味的河水涮了手。嗐!患上了潔癖也就只能這樣了!不過我想,既然來到了海河,不管它有多髒,都該點一點水。

海河的河水一望而知污染嚴重,再看它水裏游著病魚,水面不時漂著魚屍,更且可以確定那是非常嚴重的污染了!


然而在河岸釣魚、撈魚的人竟爾不少。一位大爺用長柄兜網撈得一尾垂死的鯉魚,魚身潰爛,魚鱗鬆翹,魚眼脫落。我本欲過去問問大爺此魚撈來何用,可是沒敢真去,就怕聽得不忍置信的回答。我倒有一廂情願的良好願想,或竟是一位志願者,把死魚、病魚撈送兼任「河長」的天津市長、或市政有關部門,每尾換取定額獎金若干!


河岸的綠化步道明明豎立「溫馨提示」:嚴禁垂釣!可是游目所見,釣魚和撈魚的長者和壯漢並不少。


不久逛到另一處河段,赫然只見一位釣翁把一條烏鱧扔在地上,然後掣出塑料袋來裝進去,再扔進電瓶自行車的載物籃裏。這條烏鱧的外觀看似很健康。如果在污染這樣嚴重的河裏都能活成這個樣子,顯然不賴,生命力和抗病力都必定高了去了。難怪我們廣東人愛用此魚給病人或傷員做湯,說是喝了有助痊癒,加速長肉生筋,因其生命力特別強旺之故也,所以管此奇物叫個「生魚」,要比北方的叫法「黑魚」生意盎然多了。

我給這尾看似健康的烏鱧拍了照,然後稍微一想,覺得好像不大對勁!先前我不碰到一位大媽,跟她聊了半晌了嗎?她說她才剛放生了一條魚。我說這河水污染嚴重,不宜放生,魚放進去,難免就要染病,然後飽受痛苦煎熬,緩慢地病重而死。在這樣的髒水河裏放生,也許就比殺生更不人道了!你把牠宰了吃,就是一刀子下去的剎那痛苦,放這河裏反倒是讓牠得病或中毒,長時間受盡折磨,最後還是活不成!大媽聽了覺得有道理,說以後都不再往這河裏放生了。我說暫時別放好了,等它治理得潔淨清澈了,屆時再放無妨。估計這該是猴年馬月的事了吧。

這時我一琢磨,莫非這尾烏鱧,正是才剛那位大媽放生的那一條?!或竟是上魚市去買了來專門作這項「善舉」的。要真是這樣的話,這尾烏鱧儘管倒霉,方出漁市入煉獄,旋經廚俎上天堂,倒也不必禁受漫長的苦難,若有智性,未嘗不是上選的解脫。


又見一個釣客也是騎了電瓶自行車到河邊來釣魚。釣具方面可真不馬虎,超逾齊全了,當然包括「悠閒釣」的專用椅,還有延增耐性和情趣的香煙。此客選取的垂釣位置在一條橋底的側旁,那處水裏長著大片的菹草,想是河魚棲息、覓食的集結點。


河岸豎立好些告示牌,專門介紹這種特選的水草:
菹草為多年生沉水草本植物。秋季發芽,冬春生長,4~5月開花結果。生長期內可吸收氮、磷、砷等元素,起到淨化水體的作用。並為水生動物提供良好的棲息、繁殖場所。夏季6月後逐漸衰退腐爛。菹草生長有益於水體內氮、磷、砷的轉移,(起到了)維持河道生態平衡的作用。


一處河段水面不見菹草,卻赫然有位大爺走下台階,到水裏泅泳。看來這位大爺的生命力肯定要比那烏鱧強得多,猜想該在海河暢泳幾十年了吧,也就是打從「引灤入海」那會就已投身入河了。敝客純然憑空猜想罷了,猜得不對大爺幸勿見怪。


又睹一位大爺另有創意。他顯然會游泳,但是並不下水,卻乘坐一個大型車輪內胎,用兩片應是自製的短槳划水。順著水流,還漂移得挺快的呢,轉瞬就消失在河道拐彎處。儘管對這位大爺要去哪裏、幹的啥事有些好奇,可我不擬擾及人家的隱私,因而沒有跟了去窺看究竟。


海河確實不是一泓綠水,乾脆還可以說是有點黑!可是比我年輕時首次見到它那會的那個烏黑,已然有著天壤之別了。那時灤水還沒引入。不過當年天津的黑,除了海河的水,該就只有煤煙薰染出來的「黑市容」了,好像還無所謂今天的「黑社會」。現今政府在河邊掛起宣傳標語:「保持高壓態勢鐵腕掃黑」,並附舉報電話。看來這社會上黑的程度該真不輕呢。


當年所見火車站附近海河兩岸烏黑一片的建築物今已蕩然無存,殘留未拆的似乎就只有一溜不知是啥廢舊設施的龐大建築物了。其上加建的幾層鐵皮窩棚上長著很多小樹,跟河岸上的綠化植樹相映成趣。


這溜樓房的側旁都已蓋起好幾棟高樓了,唯它老態龍鍾卻傲然端坐。莫非這是要保留作為博物館之類的歷史建築物,因而可以幸免拆卸?

有一叢共三棟已經基本建成的高樓可是不幸了,我看它既沒完工,卻也沒有還在施工的跡象,好奇向一位市民打聽,答說是要等待拆卸的違章建築。這叢偏品字形地擠到一塊的三棟樓房的其中兩座高逾60層,相互之間似無足夠的隔火空間,設計上看似忽略了防火安全考慮。但是何以要等到三棟樓坯都建好了,才被查封候拆呢?看來那裏頭或有貓膩!


海河市區段的橋真多。外觀設計上各具特色,並非千篇一律而純粹講求實用。其中一條叫個「大光明橋」,裝飾主題採用西方神話,大型雕塑讓裸體女神拱著太陽,頗展浪漫美感。


海河趨近入海口的一段是元朝定都北京以後建立的海運和漕運中心,原稱直沽,日久漸成聚落,後來聚落成鎮,改名「海津鎮」。因有所謂「先有大直沽,後有天津衛」的說法。最早時元朝在這一帶駐軍,稱「直沽寨」。由寨而鎮,由鎮而「衛」,明朝稱「天津衛」,天津就是從元朝的人口聚落擴展而成的。今天是直屬中央的「天津直轄市」。

來到天津,不免要來看看這座「元海津鎮」牌坊,還有牌坊前面據說是康熙御筆的「天妃碼頭」刻石。據說元世祖封「媽祖」為「天妃」。碼頭沒有什麼設施,現今只有一段台階伸入河裏,附近錨著幾艘非常破舊的船艇。牌坊向河的一面有「古直沽渡」金字。牌坊一望而知是新建的。海河兩岸的建築物也都一樣,若不是完全新建的,就是復舊重修的。臨河的大抵是當年列強租界的模樣,都較低矮,背後的可就儼然「大靠山」了,「摩天」得很突兀,突兀得有些可怕。


河岸既供市民休憩、觀景,自然不會沒有照明裝置;可是一路看去,那些立方體岸燈,竟無一盞是完好的,耐火的燈屏燒熔了,燈泡不見了,燈座卻都成了煙屁缸!


除了高樓大廈俯瞰著的河岸狹窄的綠化帶,離河邊不遠還有一小塊綠地,闢作「富民公園」。真小呢,跟北京的大型公園沒法比,可它也有一泓綠水,並設置緩跑徑。那池水無疑引自海河,自然也就不會潔淨了,但還是能看到略有一些金魚養在池裏。


海河兩岸的海河路和台兒莊路都有道邊綠化帶,樹木栽得雖也不少,開花的可就不多了。這時也就開了一些碧桃。就是小公園裏也看不到北京那樣繁花似錦的典型春日景緻。這有點奇怪!


但是也有能夠讓我驚喜一瞬的道邊花壇,種了滿地的虞美人。虞美人很像罌粟花,和罌粟一樣,同歸罌粟科罌粟屬。我特別喜愛虞美人,不僅因為它花朵美豔,也不是因為它叫虞美人,讓我聯想到楚霸王的虞姬,而僅僅就是因為它很像罌粟花。我少年時種過罌粟花。但是自那以後,除了有一次在金三角得以「重逢」,就一直再也沒有機會見著了,只能把虞美人當成罌粟花。須知罌粟這個物種,它於香港的歷史具有非常巨大的意義喔!呵呵呵!


黃昏還坐的「復興號」回北京,這城際高鐵此程最高時速是347公里,跟來程完全一樣。

2019/06/13

春旅北京之犬貓有格

北京似乎到處都能見著狗。表面看來,北京街頭所見的似乎全都屬於寵物犬,像我們「夯慷」本地「晨運老人」天天出沒的近郊所見的所謂流浪狗,京城大抵少有。

北京的城市環境衛生至今還沒趕上世界先進水平,一些衚衕裏尤其十分髒亂,居然還現存一些無洗手設施的老舊茅廁,隨地吐痰此起彼落,行道樹的樹頭方塊土表煙屁成堆,烏若墨斗,有甚於「夯慷」,但是人們還是喜歡養狗,往往出來遛得四個爪子都髒得不忍卒睹。

日常在「夯糠」本地,我對髒犬「避之輒吉」,自忖是因為本地浪犬多屬「唐狗」,模樣略欠俊美,加之天氣潮濕,犬身容易發臭,甚至患上皮膚病,因而我有偏見,客眼看犬低!

可是在這非常乾燥的北京,犬身似乎比較容易保持乾爽,犬種好像也略不一樣,很有一些是在「夯慷」難得一見的,儘管還是稍嫌骯髒,型格上往往卻能有點「酷」,讓我不能不多瞧幾眼,拍下照片。


我所看到的,尤以小型犬為多。形體雖小,氣度卻大,一見我的鏡頭,往往故意挪開視線,不屑打交道,將我的搭訕置若罔聞。


有一個烏身棕臉犬被正在釣魚的主人軟禁在一方混凝土墩子上,乖乖的坐定。我過去試圖搭訕,表示一點同情,可牠竟爾故作左顧右盼,就是懶得瞅我一眼,彷彿把我看沒有。


又有一個大耳犬在河邊的石堤和台凳之間坐定,主人在一邊吃「園餐」,牠瞥見我的鏡頭,連忙閉上眼睛,大抵表示瞧不起我吧。


北京的貓見得不多,無從說三道四。有一隻嗜睡的白貓在一塊大石上酣眠,讓我逗醒了雖不生氣,卻懶得答理,連忙扭過頭去,又回夢鄉。


又有愛玩的,叼一截大鳥飛羽的羽幹,扔下來又撥過去,拋上去又抓回來,翻騰躥躍,半晌玩不膩。


也有遠離牡丹花叢,靜靜地在青蔥綠草上享受個體空間,嚼塊草葉子啃啃,沒準還順便靜候老鼠。我就知道花貓可不是吃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