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01/21

自己動手

《老子》有「五音令人耳聾」之說。危言聳聽了吧。我幾乎不能一天不聽的洋樂,五音之間添插七音,為數十二,並且往往以甚高分貝「發音」,聽了那麼些年了,至今僥倖尚未耳聾,還能輕易聽辨音質優劣。

所以敢說輕易,並非我有師曠之聰,卻是因為優劣之間,距離實際很大,那其中還有「良」、「常」、「可」幾等,任何一雙笨耳朵都不難分辨。

而我的現有器材,根據敝耳的評定,最多只能算個「良」等罷了,距「優」尚遠,遠而又遠,至於「終極最優」,則更在萬里之外,乾脆毋庸憧憬了。

然而敝耳的靈敏度畢竟粗疏,實際這音響器材的等差,可說十分精細,而其平均性價比曲線的後段非常「陡峭」,僅從「良」提升至「良+」,已然花費不菲。

從前「黑膠唱片」的年代,本地曾有這麼一說:「玩音響」能讓人傾家蕩產。

我雖從未聽說過真有這種可悲的實例,卻也不敢斷言,不相信世間會有那樣的事。儘管到了高保真的音響器材已經相當普及的今天,假若有一位「音響發燒友」,他只有幾百萬的資產,卻不能忍受音質瑕疵,偏要去追求「完美」,非得擁有世界頂級音響設備,並按相應的高規格,進一步優化了隔音室,那麼即便沒把家財耗盡,餘錢恐怕就有可能不夠吃飯了。

今天普遍採用集成電路的唱機和功率放大器,在過去50年間,相關的應用科技大幅提升,可說經歷了翻天覆地的大飛躍,就算並非高端產品,都已發展得相當精良。可是為唱機發聲、結構簡單得多的單一部件――揚聲器單體,它的主流製造技術,卻大致依然故我,五十年不變。要把揚聲器或音箱造得媲美唱機的精良,成本卻相對地高昂得多。

由於技術不斷提升,製造成本逐漸下降,今天人們確實不必花太多的錢,就能買到質量不錯的激光唱機和集成放大器。可是要把功放的輸出,高保真地轉變為「再生」樂聲,就算付出好幾倍的代價,恐怕難以買來「勝任」的大功率音箱。

若要避免音箱分頻器與單體匹配的極高難度,就得使用「功放前(主動)分頻」,讓訊源放大器和功放分離,也就是本地的所謂「前、後級」,音頻電流直接由功放輸入各個單體,但每路卻得獨立使用一台功放,三路的話,就是三台了,代價之大,足以把人嚇死。

我幾乎天天都得聽音樂,但卻絕對沒有那麼些資財,去當個「音響發燒友」,追求「完美」,最多可算是個「愛樂成癮者」罷了。不能坐在大音箱前過癮的時候,從未「發燒」的耳朵卻善於妥協,拿個隨身聽小唱機,戴上檔次不高的大耳機,竟然也能陶醉半天。

「愛樂成癮者」既能滿足於小唱機和大耳機,自然不會把著重點放在樂聲「再生」的物理狀態上,卻在透過樂聲載送的藝術含量上。

當然也並非只重樂曲的優劣而不在乎音質的高低。音質要達不到起碼的「可聽」水平,再深邃優美的樂曲,敝耳恐怕也無法聽得進去,想要陶醉就更不可能了。這所謂「可聽」,我竊謂之「良」等,居「優」等之下。

對於我這個「愛樂成癮者」來說,活在這個時代無疑是一種幸福。正是有了趨近完美的現代數碼錄音技術,和不必傾家蕩產就可以買來的「良等」音質「再生」裝置,我才有可能隨時賞聽盡善盡美的樂曲。從音箱或耳機出來的樂聲,音質只要達到耳朵要求的「良」等水平,大腦也就滿意地接收了,隨之催生大量的內啡肽,於是得以過癮。

沒有今天廉宜的器材,我就無法隨時隨地聽上大師們演奏的絕妙好曲了。就算花得起那麼些錢,勻得出那麼些時間,也不可能滿世界跑,每逢週末,儘上音樂廳去,乖乖地在人叢裏坐定,在衣香鬢影之中,靜聽兩個小時。

我聽音樂可是全賴音箱和耳機了。然而對這兩種玩意,耳朵卻有區別對待的傾向。對功率極小,而只有每邊一個發聲單體的耳機,要求總是比較寬鬆;至於由兩三個單體組成的大功率音箱,敝耳卻有點苛刻了,總是難以感到滿意。

我目前使用的一對音箱,是摘掉了全部原有器件,換上了自己盲目「選購」的三路單體和分頻器,親手組裝的「破貨」。

這對傷痕累累的「破貨」,原是1980年代的日本品牌,箱體不小,容積52升;本是三路,每聲道最大功率只有150瓦,因而承受不了我的好些唱片的驟然暴響,偶爾啟動「保護電路」而瞬時失聲,並且音質不佳,沒有達到「良」等,聽著叫耳朵難受。

於是跑去另買一對中國製造的英格蘭品牌,誰知竟是劣質廢品!買時沒把自己的唱片帶去仔細試聽清楚,就拎回來了。不幾天棄置一旁,多年來只作小几使用。沒捨得扔了,是考慮倆箱子日後或還有用。

不得已,只好重新「起用」原有的那對老箱子,畢竟音樂還是要接著聽下去。可聽著聽著,對它的音質還是忍無可忍,於是毅然把高音和低音單體都撤換了,三路分頻改為二路,功率不過30瓦的原有中音單體予以廢置,中、低音都由新的12吋大單體放送。

後來又把箱內的電纜全部撤換,音質終有較大的改善,開頭聽著感到十分愜意。但日子久了,習以為常之後,雖不生厭,卻漸萌不滿;加之偶在別處聽了大可不必去聽的高檔品牌,回來就要思變,謀求作點改善。於是又把二路改為三路,同時摘掉廢置已久的中音單體,安上新品。

花掉半天才把它改好了。工序雖夠繁瑣的,過程倒也好玩。至此,這對全然親手組裝的音箱,每邊瞬時最大承受功率增加140瓦,達到了460瓦,非但可以放送暴響的樂段,並且足以頃刻致聾。完了戰戰兢兢開機,音量慢慢由小調大,一聽,糟了,竟爾要比原來的二路分頻還差點!

本來就知道音箱分頻器這玩意不好惹,並非一個門外漢隨意到街面上去買了回來,輕易安上,就能發出好聲。這三路分頻尤其愛鬧彆扭!年前的嘗試獲得滿意的結果,僅是因為僥倖,並且是降階改為二路,實非真有能耐把它買對了。

懂行的「發燒友」決不做這種傻事,要不買來之後多番修改,要不乾脆不買成品,而自行製造,首先對每個單體逐一予以精準測試,然後根據可能和出廠資料有出入的實際數據,自行設計電路,還要在製成之後重復鑑聽,調校經年,方才算是成品。

我固沒有相關的幾種儀器,乾脆就對電子工程一竅不通,僅憑臆測,以為應用科技發展快速,日新月異,近年設計出來的新產品,必然要比從前的先進、優越,並且具有較廣的適應性。於是貿然出去買了來,連夜安上。這樣妄求僥倖,希冀發出好聲,可謂異想天開!

算了吧,既然都花了錢,花了時間,花了精力,把這玩意弄出來了,且先勉強聽上一些日子,看能不能漸漸把新的單體和分頻電路「燜熟」,讓它自行改善。倘若久「燜」不「熟」,「夾生」依然,那也沒什麼大不了,反正舊的二路分頻器仍然閒置箱中,要回復原狀,十來二十分鐘就能弄妥了。

就這樣湊合細聽了幾天,沒想到竟在不知不覺之中,變得有些愜意起來了;儘管音色跟原來仍有差異,於我這個無緣「發燒」的「愛樂成癮者」,聽感卻算是可以了,一時大可無須倉促開箱復原。

我琢磨,那其中的改善,一半肯定是心理現象,是主觀感覺的變化,一如久入鮑魚之肆,不過就只因為習慣了;至於另一半,該是真的「燜熟」了,不再「夾生」硌耳朵了。

2012/01/13

冷雨凋年

春節前持續或斷續一兩個星期的連陰天,不時下點小雨,本地有個叫法,謂之「漚年」。可它往往不僅在過年前「漚」些日子,而是跨年「漚」之。

印象裏似乎發生「漚年」的機率頗高。這顯然是本地的地理位置和寒流南下協同造成的氣候現象。

若是別的節日,比如中秋,或者重陽,要來個「漚節」,必然大煞風景,破壞戶外活動的氣氛。可這過年它似乎不怕「漚」,也不在乎真要漚出雨來。新年那幾天要下點小雨,反倒更有氣氛。這跟西方過耶穌聖誕下雪是一樣的道理,人們的集體活動空間主要都在室內,外頭又濕又冷,大夥坐在屋裏,卻是暖融融的,這能讓人感到格外的舒適和安樂。

記憶裏最深刻的過年情景,是小時候冷雨淅瀝的年夜,母親在廚房裏炸煎堆、油角,隨之清洗神龕,然後給祖宗、觀音菩薩、「賜福天官」、以及「五方五土龍神」的神主,換上新的花簪和紅綢帶,最後貼上新的揮春。

到了子時,也就是大年初一,母親就要拜神了。濃烈的香火和冷雨的氣息摻和而成獨特的氣味,讓我至今緬懷。

大年初一清早起來,換上了新衣服,新皮鞋,到雨濕未乾的水泥地上去,特意走上幾圈。鞋底是國產優質黃牛皮做的,當然不怕地上有水,踩著沙子,它就硌硌作響,清脆極了!

如今過年,感覺不一樣了。既不穿皮底的鞋,也沒盼著到雨後的水泥地上去走動。但卻還是希望在這急景凋年的時節,漚出兩三天的好雨,給我那山林營地的小澗增加一點流量,讓我新春入山時打起水來過癮,也叫澗流生態保持旺盛。

想到了「喜水」的澗流生態,不禁也想到了前次元旦野營,在大浪嘴看到的失群母狗。此犬和牠的狗娃,恐怕無法熬過連夜的冷雨。加之雨天再無遠足客和露營者到那裏去,母狗要找「可食廢物」,就更難了。狗娃存活不了,已屬必然,若能早日「完事」,母狗或可全身而退,回歸村狗群,否則要因牠的母性而犧牲。

雨,有時稱作甘霖,是垂死生命的救星;可它同時卻會落井下石,把微弱的生命之火淋熄。

2012/01/07

又住大浪嘴

為觀元旦日出,我又馱著個大包子,「驢」到了大浪嘴,要住上兩個大風的晚上。

說是大浪嘴,其實並不確切,我的營地實際在這小半島中部東岸高僅百米的小丘南麓的小草原上。這片不盡平坦的半坡小原海拔約只40米,前緣是峭崖,下臨卵石灘,東向大海,距離那所謂的「嘴」,也就是岬角的尖端,約有800米。

我於除夕下午花2小時55分,走上了大約10公里,天黑之後到達營地,但見白泥頭低地一帶和南面的小草原上都已燈火閃爍,人聲雜沓。

儘管露營者已然來得不少,估計總在百人以上,卻還正如所料,我仍得以獨踞這塊偏處北隅、面積好幾公頃的荒僻小原。沒有人來跟我作鄰居了,是我母親的所謂「獨家村」。大抵人們都不敢從上面走下來,懸哪!也懶怠從下面爬上來,累呀!並且以為這裏遠離山澗,打水不便。其實並非很遠,只是澗源隱蔽茂林修竹的深處,沒在人們眼前流淌,因而都以為它不存在,而只懂得到南面另一條流量弱得多的山澗去舀水罷了。這兩天,大抵此源和彼原,又都歸我「專用」了。

這澗源的流量不小,水質上佳,絕無人為污染,比人們熟知的南面那條跨徑「露天方便小澗」優勝多了。可它流出密林之後,就要淌過谷地熱門營區的人為污染帶。中游雖有個淺潭,而看似清澈,但人們都知道潭水不潔,懂得避免汲用。

此時小原上吹著四五級海風,甚是清勁。我猶豫了老半晌,還是決定了要張搭頂篷,只是先要把它對摺起來,減少一半面積,增加一倍厚度,以耐疾風;而支柱高度也裁去一半,另一端儘量貼近地面,這樣就比較沒那麼吃風了。為免冒風為炊,野廚也得設在門廳裏。

也許人們都要早起看日出,零點倒計時的一番輕微哄鬧之後,坡下就沒再傳來吵嚷之聲了。

然而天公不作美,翌晨日出時,天氣雖然很晴朗,可是東面天邊卻不知何時堆積起來的一抹厚厚的雲帶,頂端仰角足有十幾度,於是無緣看到太陽從海平線上升起來了。直到7點12分,才得從雲隙裏窺見一斑紅日;然後再到差不多7點半,旭日方才完全升逾雲帶。

坡下低地營帳叢的「陣容」可說龐大了,數了一下,竟爾超過了50頂,而光是南面那片小原上就擠著30多頂。有些並且很大,顯然能睡多人。然而日出之後,有些帳篷就馬上拆收了。到了午前,一個有20多帳、30多人的大營也拔撤了。我看本地很難組織這麼大規模到大浪嘴來的野營活動,這多半又是從內地過來的「驢友」吧。

而那一叢一叢的帳篷,全都緊密地互相靠攏,略有客家小村的古風。營者們對這麼一片偌大的野外空間,似乎無意敞開懷抱去儘著享用。於我,這當然是好極了。人們越擠靠得攏,那邊能容納的帳篷就越多,那麼就算再來個百八十頂,還是不會有人需要費勁把營紮到這北面的小原上來,我因而得享清幽的一隅,誰曰不宜?

午後陸續有營開拔。到了大約下午3點半,竟就已經全部撤光,只剩下我這一頂偏處北隅的孤帳了。此後也再沒有來客,只除了零星的兩三批遠足者。

大浪嘴半島確實很小,面積只有一平方公里多一點,但卻不乏他處難得一見的獨特自然景觀,如果不介意海邊到處都堆積著海流帶來的廢物,要仔細遊玩一番,恐怕還得花上大半天。當然那些懸崖峭壁和海蝕洞之類,就大可不必花時間貿然去犯險了。

今年元旦在星期天,因而1月2日是補假,可這逾百的露營者全都在元旦日撤走了。他們大老遠跑了這裏來,卻都只住了跨年的一宿,來去匆匆,竟爾無一例外。猜想不可能這100多人盡皆遷營他處,而該以一宿盡興,歸心似箭者為多吧。

可以想象,人們到這裏來露營,因為路途遙遠,山徑崎嶇,一般都儘量避免背負重荷,這就意味吃的、穿的都得少帶。倘若只備一天的口糧,自然就僅能呆上一夜了。

來時過東灣山南坡之後,讓兩個步伐很急的年輕人超越了。看來他們是怕的天要黑了,沒帶手電難走,所以疾步匆匆。只見一人左手托著、右手攥著單薄的半透明塑料袋,裏頭僅有好幾罐汽水。猜想是跑到鹹田或大圍村去,飽餐一頓之後,順便買了飲料,帶回營去享用吧。從大浪嘴到鹹田或大圍村,往返大約10公里,並不近便,可見他們多半沒有帶來充裕的食物,乃有不惜走上10公里,入村用餐,順便捎回幾罐汽水的「雅興」。

元旦日傍晚,就連疏疏落落的遠足者都走光了,整個小半島「清場」之後,我到南面山岡上去散步。這一天不如去年元旦了,霧霾厚重,遠景不足觀。下來在南面空蕩蕩的小原上,看到一條出來覓食的野母狗,竟然跟牛似的吃草。可他沒有牛的門齒,只能一點一點地啃。牠所以吃草,也許是因為草葉上沾了露營者的殘羹什麼的吧。這母狗頗瘦,看樣子真的餓的慌了,肯定還有一窩小狗等著牠回去哺乳呢。

此犬多半來自鹹田、或者大圍的村狗群,初次懷孕而不見容於雌性頭犬,只得毅然離群,走過另有野犬盤據的大灣和東灣,流落到這裏來生下小狗,獨自過活。在這樣荒僻的野地上,並且還是冷天,牠很難覓得足夠的食物,從而分泌充分的乳汁,去哺餵小狗,哪怕只是兩三隻。早晚小狗料必相繼夭折,這可憐的母狗,失去孩子之後,就要回到村裏去復過群體生活了。

元旦晚上風力增強不少,沒到深夜,頂篷就再也無法挺下去了。眼看情勢轉壞,縱或不至撕裂篷布,或扯斷繃索,也定然一夜霍霍響個不停,讓我難於安睡。不得已,儘管都只穿單衣躺下聽音樂了,還得爬起來,出帳把頂篷給撤了。大浪嘴就是這樣了,除了那浪,還有這風,有時候真能嚇唬人。

這時但見先前的星空已經沒有了,月亮也消失了,漫天唯有一片混沌,海面且像籠罩在霧氣之中。額燈的光線裏,卻看到一些非常細微的水點在眼前飛逝,不知道是天上掉下的,還是海裏捲起的。於是連忙把背包都挪進窄小的門廳裏,萬一夜半真個來陣風雨,庶幾不必又爬起來,狼狽鑽出帳篷,哆嗦著折騰一番。

撤下了頂篷之後,勁風接著刮;把所有拉鍊扣都用衣夾夾住之後,帳內十分寧靜,一宿無事。

早晨起來,雖然跟元旦一樣,照舊沒有海平線日出,但風雲並未驟變,好歹還算是個晴天。風卻緩了些,浪也不算大。因而也不是一個觀浪的好日子。大浪嘴,這兩天名不副實了。

既然無浪可觀,於是到處遛達,照例爬上營北的小丘去拍幾幀照片。此丘雖然只高百米,卻是小半島的高點之一,在其上可以大致看到整個半島全貌,並可遠眺蚺蛇尖、東灣山,還有隔海的短嘴、大蚊山和西灣山。可惜此日濁霾瀰漫,視野不佳,大體沒什麼看頭,也照不到好景致了。

下午兩點多,我正收拾東西,天空上飛來了一架小型直升飛機,繞了個圈子,飛到小丘後面,不見了。想是著陸了吧。沒多久,看到兩個人爬到了小丘上,莫名興奮的大呼小叫一番之後,就靜下來了,似乎在照相。過了大約一個小時,直升飛機再度出現,又繞一匝,也就飛走了。小丘上的二人再也沒有動靜。下午四點,我撤營離開小原,由我走慣了的極陡捷徑爬上高地時,倆人已經不在小丘上了。大概就是坐的那架直升飛機回去了吧。

估計這麼飛過來,飛回去,一個小時就得萬把塊錢。人家對社會的經濟貢獻,顯而易見了。對比於我這寒磣野客,來此45小時,計算露營裝備、越野鞋等的折舊,連吃的、交通費都算在內,每小時才不過幾塊錢。於此還該說一聲慚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