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寒過後接大寒,紅葉季節已近尾聲。可這南方海隅還不怎麼冷,楓林還沒全禿,落剩的稀疏紅葉給天空騰出好些空隙;儘管並不那麼蔚藍,跟這本地稀有的秋色搭配起來,倒也湊合。
帳篷周圍壯株的樹冠已然接近禿透,陡坡下方的幾棵老樹卻還有些遲疑,一時未肯把紅葉甩光。
敝野客多年來不斷幫忙除去鍥而不捨要悶殺楓香的魚藤,迄今小林裏沒有一棵被害。楓香不像鴨腳木和很多別的樹種,它不能跟魚藤「共存」,一旦被纏上了,早晚必死無疑。這大抵就是為甚麼這個原生樹種、繁殖力那麼旺盛,卻在雜木林裏顯得這麼稀少。
敝野客多年來的救護、除害,獲得的報答倒是可觀的。這時節紅得很呢!然而這個紅嘛,再過一週的光景,肯定就要掉落淨盡了。半個月之後的春節,將是一片禿林。
山牛兄弟倆幾乎天天上山,往往打我營前走過;上山沒有定時,或在午前,或在午後;下山卻總在入黑前後。哥倆當然不是為的來賞紅葉,因為牠們是全色盲的;無疑也不吃枯葉;至於草嘛,這旱季低地況且草稀,山上就更是近乎沒有了。牠倆要吃的是灌叢裏的綠葉。這雙牛兄弟橫是結拜的吧,其一兩角比較直,另一卻彎曲得很。我去打水跟牠哥們狹路相逢,彎角的讓路閃開了,而直角的卻不幹,愣站在那裏盯著我。看來除非敝客虛張動武的聲勢,否則牠就是不會禮讓借光的!罷了,還是我來讓著牠些許,打旁邊繞過去,不要驚嚇牠吧。
這直角的傢伙表面看似很溫馴,內中倒是頗有脾氣的,犟犟的在那裏站著,半晌一動不動,乾脆把我不當個事;隨之轉身扭頭望向牠兄弟,並且拿前蹄刨地,弄得飛沙走石,欻欻價響,大抵警告牠那兄弟不許靠近。可那彎角兄弟卻也出奇,一點不在乎尊嚴,愣要尾隨這直角的傢伙;莫非膽小不敢獨來獨往,只好不遠不近的尾隨「大哥」,寧可時刻注意保持著「大哥」可以容忍的距離。
澗池附近樹頭石縫裏的一窩蜜蜂看似非常忙碌,頻密地進出毫不隱蔽而寬闊的巢口。可是多半回巢的都沒帶著花粉,大抵主要是採的花蜜吧。可這季節花粉、花蜜俱盛的鴨腳木花期已過,似乎也沒有多少別的樹木正在開花。這窩蜜蜂還能有活可幹,真是了不起!
蜜蜂牠雖有飛出大老遠去採粉、採蜜回巢、而不會迷路的本領,卻絲毫不懂得應對巢前捕獵牠們的黃蜂。我觀察了老半天,總有一隻黃蜂在巢口附近飄忽不定地往復飛蕩著,尾部指向巢口,要截獵高速回巢的蜜蜂。牠儘管並非每擊輒中,可四五次落空之後,總能成功逮著一隻;於是立馬帶著獵物飛走。不多一會這家伙卻又再來了。牠只在空中作業,乾脆並不飛近蜜蜂的巢口,因而不會有被誓死護巢的蜂團圍攻的風險。
進山翌日是臘月十四,夜裏得見還沒圓透的月亮,這是此來幾個晚上照得最圓明月的「涼宵」了。帳外氣溫的讀數恰恰也正是14。第二天晚上十五之夜漫天烏雲,幾乎完全看不到滿月了。出山時天色好轉,那盤冷月卻已癟了。
2022/02/15
小寒大寒俱不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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