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篇劈頭先得解題:「揳罅」者,溯中、西狗牙嶺之間的石澗、也就是所謂「西狗牙坑」,擠過兩道狹窄的石縫 (上、下牙罅) 而登上「一線生機」,前輩爬山狂熱者戲稱為「揳牙罅」。敝野客此番溯澗爬到高處,誤棄左源末段的石縫,而走了右源,到了一塊非常陡直而容易滑跌的泥石草坡上樹林裏,再攀緣樹榦鑽出林坡,到了中狗牙嶺的高端上,而沒有在中、西狗牙嶺會合點冒出去,因而謂之「揳罅」不成踩滑坂。
在這流量比較大的雨季,「西狗牙坑」也算是一條不太容易對付的石澗,一般遠足者不宜冒險嘗試。由石壁郊遊徑入澗不久,它就給人展示一些驚險的位點了。稍一輕率大意,難免出點意外。澗牀很多段落都是陡峭岩面,寬闊而濕滑,非常難於確定安全的踏足點,而兩側又是密林陡坡,望之生畏、要穿越可是夠費勁的。
澗牀也有一些看似鬆軟的黏土段落,這黏土竟爾就能不讓雨後的激流沖蝕殆盡而露出石牀,土面且能著生大片的苔蘚,著實怪異!它既已在眼前,審視無可置足處,也就只好強行鑽進灌木藤蔓之中,艱苦繞行了。
苦不盡而甘也不來。深谷裏氣溫儘管比山脊上要低一些,畢竟還是非常悶熱;好在澗水甚是清涼,擦身之後,把汗沾如泡的衣服洗了再穿上,雖然不能謂之爽,勉強可得短暫的舒適。
途中也注意觀察澗谷的生態,偶有驚喜。於是又看到一種此前好像從未見過的小野花。由於深谷裏光照非常暗弱,300毫米的焦距而用慢速快門很難拍得清晰;給這樣小朵的野花打卡,往往打來打去打不滿意,刪了又打,打了又刪,因而花去不少時間。本地物種豐富,個人從未見過的野花可謂多了去了,但這似屬蘭科的野花,它的唇瓣型態很特別,彷彿一個大字,而且瓣面大得有些過了頭,分明是招徠傳粉昆蟲的廣告板。我不懂得使用人工智能圖像搜尋,後來老同學幫忙查明了,原來這叫橙紅玉鳳花,本地又叫紅人蘭 Red-man orchid. 果然系屬蘭科,分類學的二名法是 Habenaria rhodocheila.
到了石澗的上段,流水漸漸趨於細弱,但也更是不好穿越了。
至此可以遠眺谷外一點海景。我想到了,當年的高僧們都知道把鳳凰山周圍的宜居山塢如昂坪、地塘仔、羌山等秘境給開墾成為法界,蓋了寺院;道長們怎麼就都沒有懂得到這樣的幽谷裏來,在百尺岩壁上凌空闢條棧道,鑿些洞窟,以為修煉之所呢?呵呵呵,胡思亂想,胡說八道了!
再往上爬,就到了海邊的沙嘴懲教所從中狗牙嶺冒出來的高處。十幾分鐘之後身在一堵岩壁頂上,此處相當危懸,往下俯視而心神秒暈,失足墜落必死無疑,可這也是歇息、打卡、用餐的上佳位點。在這裏吃好了,磨蹭了很久,方才繼程上攀。
不多久已到上源,攀越一處陡坡時赫然看到一個很大的筒形蜂巢,懸掛在一根樹枝上。幸好這是一個空巢,否則必定被蜇,因為須得擦近通過,這就不可避免要對蜂群造成打擾,而引起自衛攻擊。
至此發覺方向不對嘍!原意要從「一線生機」下方的「上牙罅」「揳」身上嶺,可是在分水點上走到了右側路向比較明顯的支源。罷了,到了這裏,離分水點已甚遠而時候不早,不宜回頭了,勇往直上吧。於是不多久就靠的攀扶樹榦到了極陡的泥坡頂上,身處中狗牙嶺的末段。回首俯瞰這「坑」下,儘管汗流浹背,也沒有清風滌面,卻竟彷彿還有那麼一絲爽的感覺。
面向「閻王壁」戰戰兢兢走過了「一線生機」,前路也就彷如坦途了。此時但見山上雲煙驟起,景物隨現即隱,隱而復現,頗有看頭。
隨即到了遽聞不是真正「斬柴坳」的「斬柴坳」,一團跟著一團的雲霧更是不住飄過來,飄過去了。太陽也都是若隱若現。說時遲,那時快,連忙背向太陽,拿好相機,定點瞄準山下可能出現「佛光」的雲團。果不其然,就有那麼兩三秒的光景,太陽閃出來秒曬一下,雲煙剛好適時飄過,我影投將下去,「佛光」之卡就讓我給打了。快速連攝幾幀,可就只有一幀比較明晰,其餘全都報廢。此後我儘管耐心守候老半晌,可是天上雲朵太多,再沒有雲隙讓太陽露臉。
2022/11/04
揳罅不成踩滑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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