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01/13

冷雨凋年

春節前持續或斷續一兩個星期的連陰天,不時下點小雨,本地有個叫法,謂之「漚年」。可它往往不僅在過年前「漚」些日子,而是跨年「漚」之。

印象裏似乎發生「漚年」的機率頗高。這顯然是本地的地理位置和寒流南下協同造成的氣候現象。

若是別的節日,比如中秋,或者重陽,要來個「漚節」,必然大煞風景,破壞戶外活動的氣氛。可這過年它似乎不怕「漚」,也不在乎真要漚出雨來。新年那幾天要下點小雨,反倒更有氣氛。這跟西方過耶穌聖誕下雪是一樣的道理,人們的集體活動空間主要都在室內,外頭又濕又冷,大夥坐在屋裏,卻是暖融融的,這能讓人感到格外的舒適和安樂。

記憶裏最深刻的過年情景,是小時候冷雨淅瀝的年夜,母親在廚房裏炸煎堆、油角,隨之清洗神龕,然後給祖宗、觀音菩薩、「賜福天官」、以及「五方五土龍神」的神主,換上新的花簪和紅綢帶,最後貼上新的揮春。

到了子時,也就是大年初一,母親就要拜神了。濃烈的香火和冷雨的氣息摻和而成獨特的氣味,讓我至今緬懷。

大年初一清早起來,換上了新衣服,新皮鞋,到雨濕未乾的水泥地上去,特意走上幾圈。鞋底是國產優質黃牛皮做的,當然不怕地上有水,踩著沙子,它就硌硌作響,清脆極了!

如今過年,感覺不一樣了。既不穿皮底的鞋,也沒盼著到雨後的水泥地上去走動。但卻還是希望在這急景凋年的時節,漚出兩三天的好雨,給我那山林營地的小澗增加一點流量,讓我新春入山時打起水來過癮,也叫澗流生態保持旺盛。

想到了「喜水」的澗流生態,不禁也想到了前次元旦野營,在大浪嘴看到的失群母狗。此犬和牠的狗娃,恐怕無法熬過連夜的冷雨。加之雨天再無遠足客和露營者到那裏去,母狗要找「可食廢物」,就更難了。狗娃存活不了,已屬必然,若能早日「完事」,母狗或可全身而退,回歸村狗群,否則要因牠的母性而犧牲。

雨,有時稱作甘霖,是垂死生命的救星;可它同時卻會落井下石,把微弱的生命之火淋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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