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問不是一個「知足」的人,總有所「欲得」,惟其不至於貪癡罷了。
比如說,從未癡心妄想,要擁有一所靠山望海的宅院,樓頂酌予「僭建」,違章添加一方可閉合、而絕對隔音的玻璃「聞樂花棚」,俾得觀花時可以賞景,賞景時可以聞樂,聞樂時以可觀花!
但卻總有一個卑微的夢想,儘管至今未能實現,卻揮之不去,就是渴望能有一套音質無瑕的天價頂級音響!
為使這「不知足」免於生出「禍」端,「欲得」不至演化為「咎」,無計可施,唯有自己動手,異想天開,求諸僥倖。
我確信毛澤東提倡的「自己動手,豐衣足食」革命理論,要比老子的「知足論」高明好些,於我這種不知足的好事者,尤其適用。
於是僅花了那麼點錢,散購全部器件,組裝了一對「低挨歪」大音箱。幾番改良,兩度撤換分頻器之後,中音由調減 2 分貝而至 4 分貝,音質雖有莫大改善,但跟完美尚有距離,定位略欠精準,而音場又受狹小的環境扭曲;儘管如此,聽著聽著,數月下來,居然還是越來越滿意了;非唯不至於糟塌掉演奏家們古董名器的天音,竟也沒有浪費了現今極高保真的數碼錄製技術。原來難以實現的渴求,於是暫得紓緩。
自己動手「低挨歪」弄出來的成品,就像一些人們養育兒女一樣,儘管跟人家那些獸獸、瓜瓜、冰冰、玍玍之類尚有相當距離,卻總能視為完美。
我確信毛澤東提倡的「自己動手,豐衣足食」革命理論,要比老子的「知足論」高明好些,於我這種不知足的好事者,尤其適用。
於是僅花了那麼點錢,散購全部器件,組裝了一對「低挨歪」大音箱。幾番改良,兩度撤換分頻器之後,中音由調減 2 分貝而至 4 分貝,音質雖有莫大改善,但跟完美尚有距離,定位略欠精準,而音場又受狹小的環境扭曲;儘管如此,聽著聽著,數月下來,居然還是越來越滿意了;非唯不至於糟塌掉演奏家們古董名器的天音,竟也沒有浪費了現今極高保真的數碼錄製技術。原來難以實現的渴求,於是暫得紓緩。
自己動手「低挨歪」弄出來的成品,就像一些人們養育兒女一樣,儘管跟人家那些獸獸、瓜瓜、冰冰、玍玍之類尚有相當距離,卻總能視為完美。
聽的,我固然不知足;吃的,我竟也同樣有所「欲得」。我對吃,本來最不講究了,從不追求什麼「美食」,電視上充斥的環球「覓食」、世界烹調節目,幾乎從來都不看,但卻總要妄圖自己弄出一些便宜、有益、好吃的什麼,而敢於毫不嚮往人家那些名廚的手藝!
於是又是自己動手。東西是弄出來了,能吃固然矣,但卻不足以把頭臉吃圓、肚皮吃鼓、肝脂吃滿、血壓吃高,僅能勉強塞飽,轉化些許體能,去應付當野客的消耗罷了!
非唯如是,抑且品味全無,格調甚低,心理上總覺得,就是不能跟人家的和牛、金槍魚什麼的比擬,和胃腸距離似乎很遠的內心深處,彷彿還是有所不滿足。
吃的方面,我固偶爾不知足,不安分,而要蠢蠢欲動,自創「異食」。喝的亦如是,比如說,近年把唯一能喝進嘴裏的一種方便咖啡喝膩了,超市芸芸飲品之中,任憑它品種琳瑯滿目、裝潢五彩斑斕,我就是再也找不到一種讓我覺得好喝的東西。我想,這樣倒好,反正我也乾脆不想再喝任何加工飲料。
於是回歸原始,想到了喝「紅豆冰」。紅豆可是營養和膳食纖維含量豐富,並且相當便宜的好東西,雖不比沖咖啡方便,但卻肯定較為有益健康。我總是把一斤紅豆用文火煮一小時,爛透之前,在沸騰中裝瓶,放涼後置冰箱裏待用。吃時舀到杯子裏,置冷凍櫃中少頃,半凍結後摻入冰冷的加糖牛奶,和生的朝天椒碎粒!這當然有異乎快餐店裏供應的刨冰,然而美味極了。
世上除了好聽、好吃的,還有好看的。世界之大,無美不有。活了那麼些年,好看的事物,算是看過一些了,卻還嫌不多;能看到的,又嫌不夠完美。這無疑就是不知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