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不是鬧著玩的。入山途中喝了3升水,900毫升是出門時帶上的,其餘取自路上唯一可以直接飲用的山泉。這山泉都像快要乾涸了。烈日之下,樹木蒸騰旺盛,泉源的地下水差點要被吸沒有了!
涼天可以一氣走完的七公里,此日非得多番止步稍歇。又有美女好心給我加油,可是沒有獲得禮貌回應,我竟說:「唔加油;電車男,充電嘅;靚女有冇電?」靚女冷冷的回敬:「冇喎!」
正在大樹底下坐著「散熱」,來了一雙年輕情侶,見此野客酷暑天裏不知死活,男的不免好奇,問我何以擔此苦役。我笑說缺少愛情,就只能是這般下場了。那位美眉想是覺得野客太可憐,一邊聊著一邊拿扇子給我搧風,直到我們說再見,讓我確信儘管是這樣的人間,果真也有溫馨!可其時樹下的地點氣溫恐怕超逾35度,溫馨嘛,大略不在我的第一優先!
路上又有人贈我些許諧謔,道:「嘩,孭噤大包嘢!辛苦晒!」我還禮道:「唔辛苦,應該嘅!」
走過沼地時給一位說普通話的獨行輕裝老外讓路,他誇我背那麼沉的包子走得快,我提醒他要小心過水窪,可是話音剛落,他就讓一隻鞋往髒水裏扎了一個猛子。
儘管白天滿世界一式酷熱,傍晚營地倒有陣陣微風。山下的長灘朝向東南,當然也有海風,但是缺少茂密的植被,沙子吸熱就像海綿吸水,白天如鍋燙腳,晚上徹夜放熱,有若暖炕!懂行的露營客大抵都知道這樣的暑天,不宜以身試「炕」,因此灘上燈火寥寥,顯得很寧靜,唯聞固有的浪濤聲。
營地蚊子不多,點上一盤蚊香就好;舉腹蟻雖不少,卻不會無故上身蜇人,並且晚上不出來活動;唯有螽斯相當可厭,這是個夜行蟲,滿地上跳來跳去,非常活躍,有時撞到身上來,頗成滋擾。一個雌蟲還懂得一顆一顆的盜吃我採下的土沉香種子,從我的灶盒蓋子叼到一旁,只啃掉種子頂部的角狀附著物,啃得津津有味。
敝野客睡覺不能敞開帳篷,得把前後門帷拉上,僅開一角透氣;我這帳篷設計本來很好,臥帳的前後紗幔上都附設布屏,冷天關閉以擋寒氣,熱天應以全開為當,可我不能盡用其宜,還是只能拉開小半,讓視線不至直透帳外的一片漆黑,心理方得安穩,然後可以恬睡。不過,山裏就有這個好,儘管帳篷並不敞開大透氣,晚上也並不很熱,睡覺居然無須出汗。
星期天大清早又去划衝浪板出海。沒走到沙灘已經大汗淋漓。還好那海水儘管不算清涼,畢竟並非溫湯,勉可「袪熱」。海面雖然風平浪靜,要跟衝浪板、划槳、和泡沫塑料箱子充當的「載物躉船」同步衝出波峰高逾一米的洶濤,實在相當吃力。好容易攻克了兩個小「津波」,眼看馬上就要突圍了,冷不防一個翻白大濤打來,把人捲到了水底,一下子搡回淺處;掙扎站起一看,只見翻覆了的衝浪板和「躉船」,竟已雙雙搶灘登陸去了!裝著照相機和電話的包裹翻出了傾側的「躉船」,泡在水裏,划槳另有去向,帽子不知所終。最可怕的,是手指頭幾乎讓連接「躉船」和衝浪板的尼龍索給扯斷了,痛入心脾!仔細檢查一下,慶幸完好未殘。
在水邊尋回所有物項,包括用以固定兩腳在板緣上的帶子,重整旗鼓,看準時機,迅速推進;此番攻克了幾個波峰不到一米、未及翻白的洶濤,終於到了深水安全區。划到離岸大約1公里,非常寧靜之中,但聽三面山體傳來長灘浪濤的複合回聲,固然很微弱,但跟山上營地慣聞的「音色」大異其趣,讓我油然生出一種異樣的敬畏。
此日不去荒島了,要到大浪嘴小半島西岸的一處小灣,名為螺灣。據地圖顯示,此灣兩側都是岩壁陡岸,水中滿佈散岩,中部略有一小片沙灘。划近察看,果然不錯,儘管要比地圖所示為小。但見潮線以上不是沙子,卻是壘得高高的礫石堆,其中夾雜不少珊瑚石,可以想見此處遭逢巨浪時的凶險情狀。可幸此日浪濤並不狂躁,於是從容登岸。
這一帶海岸人跡不至,淺狹荒涼,沒有澗流,卻有可觀的灣景,和幾朵可愛的喇叭花。
這裏的火山岩花樣真多,讓我嘆為觀止。可惜海潮帶來的廢物也不少,多半是塑料、橡膠和泡沫塑料,有點大煞風景,不堪入目,照起相來幾乎無法迴避!
沒到十點,已然酷熱難當,可幸在一面岩壁上發現一處微型滲泉,清水從岩隙裏滲出,於是不愁飲水不足,無須急於回航,就沿岩岸往東南走出約莫一公里,差不多到了小半島的端端上。此處的波濤可是相當洶湧,有點嚇人,此日不宜冒進了。
返航途中,趁著海灣還沒來遊艇,就在茫茫大海游了半晌。此處離岸1公里,仰臥水裏,真正感受到了成語「海闊天空」的確切涵義。
下午回到營地,徹骨清涼的澗水浴之美,這是真切感受出來了。一邊洗,一邊搓下前次晒死了的那層皮掉剩的部分。此次已然成了個黑人,幾個鐘頭晒不傷了。呵呵呵!
煮飯的時候飛來了一隻蜜蜂,原來是專門來採水的。一個多鐘頭之內不知往復來去了多少次。我吃過飯,涮了碗,牠還沒採夠呢。我還以為蜜蜂怕熱,暑天不出來幹活,原來竟是沒有的事。蜜蜂不會出汗,大抵窩裏要灑水降溫,缺水就要熱死。
這暑天,連蜜蜂都受不了,難怪人們非得吹冷氣!
2015/07/10
聞樂失態
據說,古時候,希臘人和羅馬人一般見識,曾把日耳曼人視為野蠻人。今天這「野蠻人」當然早已進入文明,並且歷久彌深。日耳曼人建立的德意志聯邦居然後來居上,文明程度走在世界前列,竟至於能做到為納粹狂魔的兇行向受害者謝罪,把日出之處的文明比下去了;並且無所不能,富甲天下,遠遠超越一大早就率先進入文明、至今高等教育比德意志普及的「柏拉圖嫡系傳人」。
看來這人均國民產值不及德意志一半、人口只及七分之一、卻一直樂享西歐超高生活水平的「柏拉圖嫡系傳人」,決意不肯為了還債而節衣縮食了。且看這曾讓他瞧不起的日耳曼大債主,以及受帶累的世界各國,此番能拿這「先進於文明」的「柏拉圖嫡系傳人」怎麼著!
野客時而不野。不野的時候,往往窩在敝市廬裏聽音樂,聽的多半都是近代日耳曼人的作品。
近現代西方音樂是龐大的娛樂、消閒、演藝產業,加上相關的硬件科技,日耳曼人從中創造的財富,要比「柏拉圖嫡系傳人」的「神殿觀光產業」老本雄厚不知幾許!。
野客幾十年來購置唱片所花非常有限的錢,很大一部分都讓日耳曼人賺了去;希臘遍地的古蹟、優美風光和古典美人,竟爾至今未讓野客投入一分一毫。活該希臘公投結果引發的證券市場大坍方,讓我帳面大幅減值,幾如破舊的帳篷!野客不智已甚,早該料到有此意外結果,沽清離場,跑去高度文明的希臘,享受一兩星期最高格調的觀光旅遊,免說一句傻話!
柏拉圖曰:「智者言,蓋有以言之;愚者語,唯欲語耳。」
算了吧,這檔次很高、價格忒貴的神殿之國,暫且無緣一遊了。多聽音樂不花錢,把押在一小半希臘人身上而「輸」掉的賭注,一點一點省回來吧。據 Wordsworth Dictionary of Quotations, 柏拉圖又說過:「音樂是一種精神上的律法,它予宇宙以魂魄,予心思以翅膀,予想像以翱翔,予哀愁以魅媚,予萬物以生機」(野客愣譯)。
誒,且莫瞎打算吧!這年頭,人人使勁大排碳,除了一些免費軟件,哪樣玩意不花錢?可不我瀏覽過了,網上下載馬勒第二交響曲,3.5 GB, 88分鐘的DSD64檔,得75美元!那些個爺們的玩笑開大了!不過也難怪,3.5GB的體積,是MP3檔 @192kbps 的40倍!
富裕的「發燒大師」們固當追求神級美聲,不在乎花錢!野客可是無力站近門牆了。可是敝功放既有處理DSD – direct stream digital音訊檔的能耐,也就不好不讓它運轉一下吧。試著聽個十分鐘也無妨啊。至於75美元買一首樂曲,野客豈是傻的嗎!且等他落價到港幣5毛錢!
呵呵呵,有點失態了!連當年竟肯花個100港元去買一片只有43分鐘、而音質不過爾爾的卡拉揚Tele Mondial CD的那股子冤屈悔疚,都抖摟出來了!須知當年的100港元,可當今天的2,000塊!這開私家飛機帶上Anne-Sophie Mutter, 出去表演身手的音樂巨匠,何其貪婪乃爾!
呵呵呵,野客無禮,橫是要開罵了!這一位有空不會作曲,卻善於開飛機、跑車出去玩樂的巨匠,他的先世不屬日爾曼,卻原來竟就是希臘人呢!
孔夫子說:「先進於禮樂,野人也;後進於禮樂,君子也」。敝野客身世寒微,不曾受過真正的教育,固非君子,謂之野人名副其實矣。野樸而無所學,歷來未嘗有進,無論先後,故而不知有禮。禮樂這一檔子就剩下一個樂字了。確實,野客固喜聞樂;當然並非聖人在齊所聞韶樂,格調也許稍次,洋樂罷了;何竟索價75美元下載一首樂曲?俺幹不來!
於是上網多番瀏覽,分別在兩處找到了兩小段免費的樣板檔。每檔的長度雖還不到五分鐘,體積已然龐然大物,達到差不多200 MB. 不過這還未算完事呢,要播放DSD檔,還得額外辦些手續,先給電腦的播放器安上兩組插件,叫個 ASIO support 和 SACD decoder, 方可讓功放的DAC 到電腦來提取資料,拿去解碼,轉換成為模擬訊號,然後再予放大,送到音箱去發聲。
這倒也不難。儘管一知半解,弄起來卻也並無障礙。就數軟件的一些設定比較讓人摸不著頭腦了,乾脆基本無法看懂,只好參考、抄襲一些內行老手的操作實例,然後多番試聽,反復改動。
聽來聽去就只聽著了不過兩小段的DSD64。當然兩塊樣板檔案本身的錄音內容,實際都未能充分表現我所要求的音域、音色和音質。這是沒有辦法了。就這非常有限的音源,我覺得,我的功放既能接受以176,400 Hz高頻取樣,音質當然不會太差,但是否已能播出傳聞理論上DSD的優越之處,猜想恐怕還沒能夠吧。畢竟敝處聲學環境跟理想狀況有很大距離,而所用終端硬件的檔次僅只湊合,加之播放軟件又是免費良品,缺少可能存在的一些神級商品插件。仔細聽來,它跟WAV的音質差別,主觀感覺,該沒有WAV跟MP3, 或CDDA實體透過電腦軟件和功放的DAC來播放,跟MP3的差別來得那麼明顯吧。
心裏於是泰然。這DSD一天價格不落到1毛錢1GB, 敝野客就是懶怠考慮去掏腰包!須知正經還得購置5塊錢1GB的昂貴固態硬盤SSD去存放它呢,這太划不來了不是?!
然而,科技飛躍進步之快,又豈是野客所能猜想!曾幾何時,容量很小、速度很慢的電腦硬盤,1MB就得好幾美元呢!
看來這人均國民產值不及德意志一半、人口只及七分之一、卻一直樂享西歐超高生活水平的「柏拉圖嫡系傳人」,決意不肯為了還債而節衣縮食了。且看這曾讓他瞧不起的日耳曼大債主,以及受帶累的世界各國,此番能拿這「先進於文明」的「柏拉圖嫡系傳人」怎麼著!
野客時而不野。不野的時候,往往窩在敝市廬裏聽音樂,聽的多半都是近代日耳曼人的作品。
近現代西方音樂是龐大的娛樂、消閒、演藝產業,加上相關的硬件科技,日耳曼人從中創造的財富,要比「柏拉圖嫡系傳人」的「神殿觀光產業」老本雄厚不知幾許!。
野客幾十年來購置唱片所花非常有限的錢,很大一部分都讓日耳曼人賺了去;希臘遍地的古蹟、優美風光和古典美人,竟爾至今未讓野客投入一分一毫。活該希臘公投結果引發的證券市場大坍方,讓我帳面大幅減值,幾如破舊的帳篷!野客不智已甚,早該料到有此意外結果,沽清離場,跑去高度文明的希臘,享受一兩星期最高格調的觀光旅遊,免說一句傻話!
柏拉圖曰:「智者言,蓋有以言之;愚者語,唯欲語耳。」
算了吧,這檔次很高、價格忒貴的神殿之國,暫且無緣一遊了。多聽音樂不花錢,把押在一小半希臘人身上而「輸」掉的賭注,一點一點省回來吧。據 Wordsworth Dictionary of Quotations, 柏拉圖又說過:「音樂是一種精神上的律法,它予宇宙以魂魄,予心思以翅膀,予想像以翱翔,予哀愁以魅媚,予萬物以生機」(野客愣譯)。
誒,且莫瞎打算吧!這年頭,人人使勁大排碳,除了一些免費軟件,哪樣玩意不花錢?可不我瀏覽過了,網上下載馬勒第二交響曲,3.5 GB, 88分鐘的DSD64檔,得75美元!那些個爺們的玩笑開大了!不過也難怪,3.5GB的體積,是MP3檔 @192kbps 的40倍!
富裕的「發燒大師」們固當追求神級美聲,不在乎花錢!野客可是無力站近門牆了。可是敝功放既有處理DSD – direct stream digital音訊檔的能耐,也就不好不讓它運轉一下吧。試著聽個十分鐘也無妨啊。至於75美元買一首樂曲,野客豈是傻的嗎!且等他落價到港幣5毛錢!
呵呵呵,有點失態了!連當年竟肯花個100港元去買一片只有43分鐘、而音質不過爾爾的卡拉揚Tele Mondial CD的那股子冤屈悔疚,都抖摟出來了!須知當年的100港元,可當今天的2,000塊!這開私家飛機帶上Anne-Sophie Mutter, 出去表演身手的音樂巨匠,何其貪婪乃爾!
呵呵呵,野客無禮,橫是要開罵了!這一位有空不會作曲,卻善於開飛機、跑車出去玩樂的巨匠,他的先世不屬日爾曼,卻原來竟就是希臘人呢!
孔夫子說:「先進於禮樂,野人也;後進於禮樂,君子也」。敝野客身世寒微,不曾受過真正的教育,固非君子,謂之野人名副其實矣。野樸而無所學,歷來未嘗有進,無論先後,故而不知有禮。禮樂這一檔子就剩下一個樂字了。確實,野客固喜聞樂;當然並非聖人在齊所聞韶樂,格調也許稍次,洋樂罷了;何竟索價75美元下載一首樂曲?俺幹不來!
於是上網多番瀏覽,分別在兩處找到了兩小段免費的樣板檔。每檔的長度雖還不到五分鐘,體積已然龐然大物,達到差不多200 MB. 不過這還未算完事呢,要播放DSD檔,還得額外辦些手續,先給電腦的播放器安上兩組插件,叫個 ASIO support 和 SACD decoder, 方可讓功放的DAC 到電腦來提取資料,拿去解碼,轉換成為模擬訊號,然後再予放大,送到音箱去發聲。
這倒也不難。儘管一知半解,弄起來卻也並無障礙。就數軟件的一些設定比較讓人摸不著頭腦了,乾脆基本無法看懂,只好參考、抄襲一些內行老手的操作實例,然後多番試聽,反復改動。
聽來聽去就只聽著了不過兩小段的DSD64。當然兩塊樣板檔案本身的錄音內容,實際都未能充分表現我所要求的音域、音色和音質。這是沒有辦法了。就這非常有限的音源,我覺得,我的功放既能接受以176,400 Hz高頻取樣,音質當然不會太差,但是否已能播出傳聞理論上DSD的優越之處,猜想恐怕還沒能夠吧。畢竟敝處聲學環境跟理想狀況有很大距離,而所用終端硬件的檔次僅只湊合,加之播放軟件又是免費良品,缺少可能存在的一些神級商品插件。仔細聽來,它跟WAV的音質差別,主觀感覺,該沒有WAV跟MP3, 或CDDA實體透過電腦軟件和功放的DAC來播放,跟MP3的差別來得那麼明顯吧。
心裏於是泰然。這DSD一天價格不落到1毛錢1GB, 敝野客就是懶怠考慮去掏腰包!須知正經還得購置5塊錢1GB的昂貴固態硬盤SSD去存放它呢,這太划不來了不是?!
然而,科技飛躍進步之快,又豈是野客所能猜想!曾幾何時,容量很小、速度很慢的電腦硬盤,1MB就得好幾美元呢!
2015/07/03
山海夏趣
早上八點半離營,沒有早餐,只吃了一個西柚。匆匆下山,到了放置衝浪板的樹叢裏,看到了衝浪板,才想起居然忘了帶來那枝土製划槳!這怎麼可能發生的呢?!也許只是因為一直在想著些什麼,並不一定就是阿爾茨海默症要發病。
我差點沒氣壞了!既然僥倖沒有氣死,也唯有回營去取吧。大半公里的路,往返耗費超過半小時!然後又花點工夫,在乾涸的雨後潟湖裏撿來一個泡沫塑料箱子,充作「躉船」,好運送照相機,電話,毛巾,拖鞋,和一瓶飲水。
這時候海灣裏空蕩蕩的,還沒開來一艘遊艇。偌大的七百米長灘,只有寥寥幾頂帳篷,其中一頂正在撤營。僅有一雙男女在淺處戲水。
划出去一千米,接近小荒島時,遇到一條設有頂棚的小舢舨,舟上有幾個釣客,不免划過去打個招呼,稍攀兩句。我說水流這麼急,魚一定不少吧!回答說不太多。艇家問我也去釣魚嗎?我說不釣魚,划過去荒島玩玩罷了,要繞到外邊去。
艇家卻認真地說:「扒咗出去,驚扒唔番入嚟喎!」我當然大不以為然,怎麼可能回不來!「唔會吓嘩?!」我大聲回應。
沒多久越過了一艘才剛開來的潛水會的船,好容易划到了倆島之間的淺水區,但見好幾個全身潛水裝束、手握魚槍的人正在近岸處浮潛。
這時又逢大潮。這一帶就只有很小的一處直削岩壁,是唯一可以強行登岸的位點。要是時機掌握得宜,並且動作利索,不讓無情的拍岸驚濤打著的話,就能上岸,因為此處水下岩面略似台階,勉強可以踏足。可幸此時水流似乎比較緩和。趁著沒有遊艇的興波,海濤也不太狂躁的當兒,仔細觀察了好大一番之後,看準時機,沉著靠了過去,雙手抓住岩石,於是得以一舉上岸。
我沒能忘了,四年前泅泳過來,上岸時視角太小,無法看清水裏情況,因而選錯了立足位點,讓大浪一沖而踩著海膽的慘痛經歷!這時隱約可見水底散岩上面的海膽並不少,而島岸岩壁的水線上下,除了海膽,更多的是成片的比較「友善」、但也能把腳底扎個傷痕累累的藤壺!
安全登岸之後,把衝浪板扛上嶙峋的岩面擱置好;烈日之下,在岩石上爬了半晌,得了好些照相,發了幾個帶照片的「挖他私啊噗」訊息。但見大群的小蜂在高處的植被上面亂飛,沒準有好些蜂窩在那裏呢。絕對不該去打擾了。完了小心翼翼回到水裏,經由狹窄的島間水道東出,要繞過南面頂部較高較尖的小荒島,然後回航。
到了外海,我才恍然,早前艇家的提醒,並非隨口說說,也不是危言聳聽嚇唬我,這裏的水流和風浪果真要命!我朝南面使勁划了總有大半個小時吧,迎著強勁的南風,幾番被大波顛簸下水之後,才到了一處尖岬附近;眼看只消往西一拐,就要進入寬闊的迴航水道了。可是想象已知不易,划起來卻更難,這裏風浪之大,海流之急,在小島西面和北面是猜想不到的;加之不時又有遊艇開來,興波頻密。右邊狠狠下槳十下,幾乎沒有寸進;可左邊才不過輕划兩下,衝浪板就立馬往右轉向45度!真太邪門了!偶爾一串大浪打來,又狠狠把我激落水裏,並且瞬間送向尖岬,看看距離,赫然已經折半!要使勁游出兩米,方把板、槳抓住!
可怕呀!這裏水上水下的岩石,都極端嶙峋,顯然是容易送命的險境,萬萬不能靠近或逗留,把力氣平白耗盡!於是頓時覺悟,毅然放棄繼續強行西進,遽爾掉頭往東,然後轉北,改繞矮頂小島回去。這可好了,竟爾順水乘風,快如騎驢!不多一會就回到了海灣。
這時灣裏已經錨著不少遊艇,讓我感到十分侷促,但是顯然無可迴避,必須打任何兩艘遊艇之間靠近穿行。
經過一艘顯然是租用的、較為舊式的三層遊艇,只見上面有好幾個洋小孩,鬧哄哄的;幾個小姑娘憑欄跟我打招呼,我舉槳回禮,笑著說聲哈嘍,也就划過去了。
往前沒划多久,卻聽得幾個小姑娘的尖聲呼喊,回頭一看,只見兩個洋女孩正從很高的遊艇頂層一躍而下,噗通兩聲到了海裏。
原來我的泡沫塑料「躉船」翻側了,裝著照相機和電話的環保口袋一半泡在了水裏;固然這不要緊,因為它絕對掙脫不了繫索,更不可能沉到海底去,也進不了多少海水,因為兜裏還有三層的塑膠袋!可是一隻拖鞋卻趁機逃跑了,只因先前懶怠,下水時沒有繫好,擱進「躉船」就算了。
倆小姑娘原來竟是為了這隻笨拖鞋跳的水!說時遲,那時快,只見其中一個小洋妞飛速遊了過去,把拖鞋撿了,再遊過來交給我!這時我看清了,是個小美人,約莫十三四歲!
回到了沙灘上,拿出照相機來給那艘遊艇拍照時,我不禁這麼想:我那泡沫塑料「躉船」嘛,它也真夠奇怪的呀,半天在驚濤駭浪裏都沒出亂子,回到了風平浪靜的淺海卻翻船!這夠多麼莫名其妙!
可我又想,這倒沒什麼不好,它給了倆洋小美人表現身手的好機會!也給我此程有一小段美好的結尾插曲!
然後我再想,你倆傻姑娘回到艇上,要挨媽媽訓一頓的話,可別委屈呀,媽媽都是為你們好!呵呵呵!
這天清早出海,離營前只吃下了一個西柚,可算空腹而行。回到沙灘已近兩點半,玩了大約五個半小時。由於穿的短褲,兩條腿上的皮膚都曬得脹紅了,炙痛感強烈;過些天就要掉一層厚厚的皮!
回營先洗個痛快的澗水浴,然後煮飯,吃上了已近四點!於是這一天的晚飯又省掉了,黃昏提早鑽進帳裏聽音樂。
營地傍晚氣溫26度,加上不住吹來海風,雖不能謂之「送爽」,總算不必流汗;這得感謝周圍的樹叢了。不過樹叢也有缺點,就是往往內藏危機,比如蜂窩,不小心亂闖的話,有可能被蜇個痛不欲生。
此夜是農曆五月十三,早出的明月當空;但是不看了,反正並不特別明亮。且以趁機把此前好些天的缺覺補上些許為是。
早睡當然不能一覺到天明。午夜夢迴,聽得山下有牛在哀鳴。可憐哪!多半又是母牛獻了犧牲,丟了孩子,讓蟒蛇給飽餐一頓了!
「鬧鐘鳥」早上又給我報時,那是5點17分。蚱蟬顯然沒有前一陣子喧鬧得那麼厲害。蜜蜂怕熱,都躲在蜂巢裏避暑了吧,竟日全然看不到牠們的蹤影。別的蜂類卻是越炎熱越勤快,絲毫不畏烈日,三四十度的高溫之下,儘出來覓食、採粉、採蜜,當然更需要採水。
營地一角的土沉香少株的果實漸次成熟,果殼陸續開裂,種子懸空半天,讓飛鳥來啄食。可是樹太小了,鳥都不來,只有螞蟻、小黃蜂之類對這種子上面特有的一條附著物感興趣。我又去試啃兩口,卻還是淡然無味。
這時候還沒到吃野果的季節呢。桃金娘的棯仔還要再過兩個月才得成熟。口福暫時享不上了,眼福倒是略有些許。營地的周圍都開著野牡丹。此物雖無牡丹的美豔,既有牡丹之名,看去也算可以湊合了,畢竟這是山林野域,不是公園溫室。
我差點沒氣壞了!既然僥倖沒有氣死,也唯有回營去取吧。大半公里的路,往返耗費超過半小時!然後又花點工夫,在乾涸的雨後潟湖裏撿來一個泡沫塑料箱子,充作「躉船」,好運送照相機,電話,毛巾,拖鞋,和一瓶飲水。
這時候海灣裏空蕩蕩的,還沒開來一艘遊艇。偌大的七百米長灘,只有寥寥幾頂帳篷,其中一頂正在撤營。僅有一雙男女在淺處戲水。
划出去一千米,接近小荒島時,遇到一條設有頂棚的小舢舨,舟上有幾個釣客,不免划過去打個招呼,稍攀兩句。我說水流這麼急,魚一定不少吧!回答說不太多。艇家問我也去釣魚嗎?我說不釣魚,划過去荒島玩玩罷了,要繞到外邊去。
艇家卻認真地說:「扒咗出去,驚扒唔番入嚟喎!」我當然大不以為然,怎麼可能回不來!「唔會吓嘩?!」我大聲回應。
沒多久越過了一艘才剛開來的潛水會的船,好容易划到了倆島之間的淺水區,但見好幾個全身潛水裝束、手握魚槍的人正在近岸處浮潛。
這時又逢大潮。這一帶就只有很小的一處直削岩壁,是唯一可以強行登岸的位點。要是時機掌握得宜,並且動作利索,不讓無情的拍岸驚濤打著的話,就能上岸,因為此處水下岩面略似台階,勉強可以踏足。可幸此時水流似乎比較緩和。趁著沒有遊艇的興波,海濤也不太狂躁的當兒,仔細觀察了好大一番之後,看準時機,沉著靠了過去,雙手抓住岩石,於是得以一舉上岸。
我沒能忘了,四年前泅泳過來,上岸時視角太小,無法看清水裏情況,因而選錯了立足位點,讓大浪一沖而踩著海膽的慘痛經歷!這時隱約可見水底散岩上面的海膽並不少,而島岸岩壁的水線上下,除了海膽,更多的是成片的比較「友善」、但也能把腳底扎個傷痕累累的藤壺!
安全登岸之後,把衝浪板扛上嶙峋的岩面擱置好;烈日之下,在岩石上爬了半晌,得了好些照相,發了幾個帶照片的「挖他私啊噗」訊息。但見大群的小蜂在高處的植被上面亂飛,沒準有好些蜂窩在那裏呢。絕對不該去打擾了。完了小心翼翼回到水裏,經由狹窄的島間水道東出,要繞過南面頂部較高較尖的小荒島,然後回航。
到了外海,我才恍然,早前艇家的提醒,並非隨口說說,也不是危言聳聽嚇唬我,這裏的水流和風浪果真要命!我朝南面使勁划了總有大半個小時吧,迎著強勁的南風,幾番被大波顛簸下水之後,才到了一處尖岬附近;眼看只消往西一拐,就要進入寬闊的迴航水道了。可是想象已知不易,划起來卻更難,這裏風浪之大,海流之急,在小島西面和北面是猜想不到的;加之不時又有遊艇開來,興波頻密。右邊狠狠下槳十下,幾乎沒有寸進;可左邊才不過輕划兩下,衝浪板就立馬往右轉向45度!真太邪門了!偶爾一串大浪打來,又狠狠把我激落水裏,並且瞬間送向尖岬,看看距離,赫然已經折半!要使勁游出兩米,方把板、槳抓住!
可怕呀!這裏水上水下的岩石,都極端嶙峋,顯然是容易送命的險境,萬萬不能靠近或逗留,把力氣平白耗盡!於是頓時覺悟,毅然放棄繼續強行西進,遽爾掉頭往東,然後轉北,改繞矮頂小島回去。這可好了,竟爾順水乘風,快如騎驢!不多一會就回到了海灣。
這時灣裏已經錨著不少遊艇,讓我感到十分侷促,但是顯然無可迴避,必須打任何兩艘遊艇之間靠近穿行。
經過一艘顯然是租用的、較為舊式的三層遊艇,只見上面有好幾個洋小孩,鬧哄哄的;幾個小姑娘憑欄跟我打招呼,我舉槳回禮,笑著說聲哈嘍,也就划過去了。
往前沒划多久,卻聽得幾個小姑娘的尖聲呼喊,回頭一看,只見兩個洋女孩正從很高的遊艇頂層一躍而下,噗通兩聲到了海裏。
原來我的泡沫塑料「躉船」翻側了,裝著照相機和電話的環保口袋一半泡在了水裏;固然這不要緊,因為它絕對掙脫不了繫索,更不可能沉到海底去,也進不了多少海水,因為兜裏還有三層的塑膠袋!可是一隻拖鞋卻趁機逃跑了,只因先前懶怠,下水時沒有繫好,擱進「躉船」就算了。
倆小姑娘原來竟是為了這隻笨拖鞋跳的水!說時遲,那時快,只見其中一個小洋妞飛速遊了過去,把拖鞋撿了,再遊過來交給我!這時我看清了,是個小美人,約莫十三四歲!
回到了沙灘上,拿出照相機來給那艘遊艇拍照時,我不禁這麼想:我那泡沫塑料「躉船」嘛,它也真夠奇怪的呀,半天在驚濤駭浪裏都沒出亂子,回到了風平浪靜的淺海卻翻船!這夠多麼莫名其妙!
可我又想,這倒沒什麼不好,它給了倆洋小美人表現身手的好機會!也給我此程有一小段美好的結尾插曲!
然後我再想,你倆傻姑娘回到艇上,要挨媽媽訓一頓的話,可別委屈呀,媽媽都是為你們好!呵呵呵!
這天清早出海,離營前只吃下了一個西柚,可算空腹而行。回到沙灘已近兩點半,玩了大約五個半小時。由於穿的短褲,兩條腿上的皮膚都曬得脹紅了,炙痛感強烈;過些天就要掉一層厚厚的皮!
回營先洗個痛快的澗水浴,然後煮飯,吃上了已近四點!於是這一天的晚飯又省掉了,黃昏提早鑽進帳裏聽音樂。
營地傍晚氣溫26度,加上不住吹來海風,雖不能謂之「送爽」,總算不必流汗;這得感謝周圍的樹叢了。不過樹叢也有缺點,就是往往內藏危機,比如蜂窩,不小心亂闖的話,有可能被蜇個痛不欲生。
此夜是農曆五月十三,早出的明月當空;但是不看了,反正並不特別明亮。且以趁機把此前好些天的缺覺補上些許為是。
早睡當然不能一覺到天明。午夜夢迴,聽得山下有牛在哀鳴。可憐哪!多半又是母牛獻了犧牲,丟了孩子,讓蟒蛇給飽餐一頓了!
「鬧鐘鳥」早上又給我報時,那是5點17分。蚱蟬顯然沒有前一陣子喧鬧得那麼厲害。蜜蜂怕熱,都躲在蜂巢裏避暑了吧,竟日全然看不到牠們的蹤影。別的蜂類卻是越炎熱越勤快,絲毫不畏烈日,三四十度的高溫之下,儘出來覓食、採粉、採蜜,當然更需要採水。
營地一角的土沉香少株的果實漸次成熟,果殼陸續開裂,種子懸空半天,讓飛鳥來啄食。可是樹太小了,鳥都不來,只有螞蟻、小黃蜂之類對這種子上面特有的一條附著物感興趣。我又去試啃兩口,卻還是淡然無味。
這時候還沒到吃野果的季節呢。桃金娘的棯仔還要再過兩個月才得成熟。口福暫時享不上了,眼福倒是略有些許。營地的周圍都開著野牡丹。此物雖無牡丹的美豔,既有牡丹之名,看去也算可以湊合了,畢竟這是山林野域,不是公園溫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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