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07/03

山海夏趣

早上八點半離營,沒有早餐,只吃了一個西柚。匆匆下山,到了放置衝浪板的樹叢裏,看到了衝浪板,才想起居然忘了帶來那枝土製划槳!這怎麼可能發生的呢?!也許只是因為一直在想著些什麼,並不一定就是阿爾茨海默症要發病。

我差點沒氣壞了!既然僥倖沒有氣死,也唯有回營去取吧。大半公里的路,往返耗費超過半小時!然後又花點工夫,在乾涸的雨後潟湖裏撿來一個泡沫塑料箱子,充作「躉船」,好運送照相機,電話,毛巾,拖鞋,和一瓶飲水。


這時候海灣裏空蕩蕩的,還沒開來一艘遊艇。偌大的七百米長灘,只有寥寥幾頂帳篷,其中一頂正在撤營。僅有一雙男女在淺處戲水。

划出去一千米,接近小荒島時,遇到一條設有頂棚的小舢舨,舟上有幾個釣客,不免划過去打個招呼,稍攀兩句。我說水流這麼急,魚一定不少吧!回答說不太多。艇家問我也去釣魚嗎?我說不釣魚,划過去荒島玩玩罷了,要繞到外邊去。

艇家卻認真地說:「扒咗出去,驚扒唔番入嚟喎!」我當然大不以為然,怎麼可能回不來!「唔會吓嘩?!」我大聲回應。

沒多久越過了一艘才剛開來的潛水會的船,好容易划到了倆島之間的淺水區,但見好幾個全身潛水裝束、手握魚槍的人正在近岸處浮潛。

這時又逢大潮。這一帶就只有很小的一處直削岩壁,是唯一可以強行登岸的位點。要是時機掌握得宜,並且動作利索,不讓無情的拍岸驚濤打著的話,就能上岸,因為此處水下岩面略似台階,勉強可以踏足。可幸此時水流似乎比較緩和。趁著沒有遊艇的興波,海濤也不太狂躁的當兒,仔細觀察了好大一番之後,看準時機,沉著靠了過去,雙手抓住岩石,於是得以一舉上岸。

我沒能忘了,四年前泅泳過來,上岸時視角太小,無法看清水裏情況,因而選錯了立足位點,讓大浪一沖而踩著海膽的慘痛經歷!這時隱約可見水底散岩上面的海膽並不少,而島岸岩壁的水線上下,除了海膽,更多的是成片的比較「友善」、但也能把腳底扎個傷痕累累的藤壺!


安全登岸之後,把衝浪板扛上嶙峋的岩面擱置好;烈日之下,在岩石上爬了半晌,得了好些照相,發了幾個帶照片的「挖他私啊噗」訊息。但見大群的小蜂在高處的植被上面亂飛,沒準有好些蜂窩在那裏呢。絕對不該去打擾了。完了小心翼翼回到水裏,經由狹窄的島間水道東出,要繞過南面頂部較高較尖的小荒島,然後回航。

到了外海,我才恍然,早前艇家的提醒,並非隨口說說,也不是危言聳聽嚇唬我,這裏的水流和風浪果真要命!我朝南面使勁划了總有大半個小時吧,迎著強勁的南風,幾番被大波顛簸下水之後,才到了一處尖岬附近;眼看只消往西一拐,就要進入寬闊的迴航水道了。可是想象已知不易,划起來卻更難,這裏風浪之大,海流之急,在小島西面和北面是猜想不到的;加之不時又有遊艇開來,興波頻密。右邊狠狠下槳十下,幾乎沒有寸進;可左邊才不過輕划兩下,衝浪板就立馬往右轉向45度!真太邪門了!偶爾一串大浪打來,又狠狠把我激落水裏,並且瞬間送向尖岬,看看距離,赫然已經折半!要使勁游出兩米,方把板、槳抓住!

可怕呀!這裏水上水下的岩石,都極端嶙峋,顯然是容易送命的險境,萬萬不能靠近或逗留,把力氣平白耗盡!於是頓時覺悟,毅然放棄繼續強行西進,遽爾掉頭往東,然後轉北,改繞矮頂小島回去。這可好了,竟爾順水乘風,快如騎驢!不多一會就回到了海灣。

這時灣裏已經錨著不少遊艇,讓我感到十分侷促,但是顯然無可迴避,必須打任何兩艘遊艇之間靠近穿行。

經過一艘顯然是租用的、較為舊式的三層遊艇,只見上面有好幾個洋小孩,鬧哄哄的;幾個小姑娘憑欄跟我打招呼,我舉槳回禮,笑著說聲哈嘍,也就划過去了。

往前沒划多久,卻聽得幾個小姑娘的尖聲呼喊,回頭一看,只見兩個洋女孩正從很高的遊艇頂層一躍而下,噗通兩聲到了海裏。

原來我的泡沫塑料「躉船」翻側了,裝著照相機和電話的環保口袋一半泡在了水裏;固然這不要緊,因為它絕對掙脫不了繫索,更不可能沉到海底去,也進不了多少海水,因為兜裏還有三層的塑膠袋!可是一隻拖鞋卻趁機逃跑了,只因先前懶怠,下水時沒有繫好,擱進「躉船」就算了。

倆小姑娘原來竟是為了這隻笨拖鞋跳的水!說時遲,那時快,只見其中一個小洋妞飛速遊了過去,把拖鞋撿了,再遊過來交給我!這時我看清了,是個小美人,約莫十三四歲!

回到了沙灘上,拿出照相機來給那艘遊艇拍照時,我不禁這麼想:我那泡沫塑料「躉船」嘛,它也真夠奇怪的呀,半天在驚濤駭浪裏都沒出亂子,回到了風平浪靜的淺海卻翻船!這夠多麼莫名其妙!

可我又想,這倒沒什麼不好,它給了倆洋小美人表現身手的好機會!也給我此程有一小段美好的結尾插曲!

然後我再想,你倆傻姑娘回到艇上,要挨媽媽訓一頓的話,可別委屈呀,媽媽都是為你們好!呵呵呵!


這天清早出海,離營前只吃下了一個西柚,可算空腹而行。回到沙灘已近兩點半,玩了大約五個半小時。由於穿的短褲,兩條腿上的皮膚都曬得脹紅了,炙痛感強烈;過些天就要掉一層厚厚的皮!

回營先洗個痛快的澗水浴,然後煮飯,吃上了已近四點!於是這一天的晚飯又省掉了,黃昏提早鑽進帳裏聽音樂。


營地傍晚氣溫26度,加上不住吹來海風,雖不能謂之「送爽」,總算不必流汗;這得感謝周圍的樹叢了。不過樹叢也有缺點,就是往往內藏危機,比如蜂窩,不小心亂闖的話,有可能被蜇個痛不欲生。


此夜是農曆五月十三,早出的明月當空;但是不看了,反正並不特別明亮。且以趁機把此前好些天的缺覺補上些許為是。

早睡當然不能一覺到天明。午夜夢迴,聽得山下有牛在哀鳴。可憐哪!多半又是母牛獻了犧牲,丟了孩子,讓蟒蛇給飽餐一頓了!

「鬧鐘鳥」早上又給我報時,那是5點17分。蚱蟬顯然沒有前一陣子喧鬧得那麼厲害。蜜蜂怕熱,都躲在蜂巢裏避暑了吧,竟日全然看不到牠們的蹤影。別的蜂類卻是越炎熱越勤快,絲毫不畏烈日,三四十度的高溫之下,儘出來覓食、採粉、採蜜,當然更需要採水。


營地一角的土沉香少株的果實漸次成熟,果殼陸續開裂,種子懸空半天,讓飛鳥來啄食。可是樹太小了,鳥都不來,只有螞蟻、小黃蜂之類對這種子上面特有的一條附著物感興趣。我又去試啃兩口,卻還是淡然無味。


這時候還沒到吃野果的季節呢。桃金娘的棯仔還要再過兩個月才得成熟。口福暫時享不上了,眼福倒是略有些許。營地的周圍都開著野牡丹。此物雖無牡丹的美豔,既有牡丹之名,看去也算可以湊合了,畢竟這是山林野域,不是公園溫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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