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09/29

似花還似非花


前次回到了停用將近一年的坡上營地。

年前從低地的野豬刨坑移植上來的好些寬葉草,去年冬前還長得挺茂盛的,越冬枯黃之後就恢復不過來,經過一夏,如今卻差不多完全讓自然長出的細葉草給取代了。細葉草的觸感、色澤和葉形都不如寬葉草,似乎連牛都不要吃。可它比較耐旱,也不像寬葉草那樣,是一種非常嚇人的草地毛蟲的食料和藏身之所,於我而言,這些肯定都是優點。

營地周圍的小灌木和茅蕨叢長得尤其比前茂密,穿越起來越見困難了。坐在帳篷裏,已然不能像去年那樣,可以從後門觀看海景。視線讓幾棵增高超過1米的小樹給完全擋住了。如今要眺望山下風光,得站到小草坪的邊緣上,或走到高處。

坡下十幾公頃茂密的林木,那綿延一整片參差的樹冠,居高臨下,盡入眼簾,蒼翠之中摻有開花的各種色彩,好不悅目賞心。

營地所在的這片小小的草坪,目前雖然還在林界以上,但看來過不了多久,終歸要被吞併入林。營地一角就有一棵小樹,看似喬木,去年還很矮小,現在卻長到了齊肩的高度了。

除了能扎堆成林的小喬木,山坡上卻又到處都有可惡的魚藤。而此物生長尤其迅猛,能攀緣、覆蓋所有長得比它緩慢的樹木,擋去大部分的陽光。不幸被它糾纏上的,或則承受不了重壓而彎曲折斷,甚或遽然傾倒,或則晒不到太陽而漸漸枯死。可這種可怕的惡藤,它原來自身可以獨立,而並非必須攀緣他樹!

營地旁邊就有一棵獨立的魚藤,年來可是越長越大了,一枝橫椏很粗壯,往一邊平伸出來,在風中搖擺,無疑要「兜攬」別的樹木,以圖「上身」。可幸此處並無高樹,反倒有個偶爾或會橫加干預的「仇藤野客」。這一回野客心境上佳,沒有干預。只見一隻碩大的蝗蟲卻被「兜攬」上了,在枝葉之間睡覺。

山坡高處的草不少,並且十分茂盛,但蝗蟲似乎從來都不多,體型這麼巨大的尤其罕見。此蝗「秀色可餐」,又在樹上活動,卻長這麼大都沒被鳥雀逮去吃掉,想是渾身翠綠,發揮了保護色的功效。

不少蟲子白天睡覺,晚上出來採食、活動。此時就有一隻吸果夜蛾,靜悄悄地在那裏吮吸山棯的果漿。

夜蛾和蝗蟲都吃農作物,被農業視為害蟲。可幸這裏乾脆沒有農業,這些數千年來一直跟人類鬥爭的蟲子,在此和我這野客相安無事,共享山林。

吸果夜蛾採食的山棯,今年我是嚐得夠多的了。採摘時所見,熟透之後自然乾枯的不少,遭到蟲咬的卻不多。反倒是山下低地的番石榴,卻幾乎無一不帶蟲噬的疤痕。也許由於此榴糖分甚高,而果皮卻很薄,黃蜂和蛾類因而喜歡採食。於我,這是難得的純粹野生有機水果,雖然外觀略有瑕疵,卻無損果瓤的香甜可口,比市場上買到的好吃得多。

很多蟲子不吃果子,要捕獵、吃葷,比如胡蜂。胡蜂常逮蜜蜂,也抓蛾、蝶的幼蟲。我只知道牠往往冒失撞在絡新婦的大網上,送掉小命,卻沒想到也會被別的飛蟲捕獵。這一天就看到有一隻甚是不幸,落到了食蟲虻的魔爪上。

食蟲虻又叫盜虻,體型巨大,這一隻是胡蜂的好幾倍,也許能一口氣把牠吸食乾淨。看來這可憐的胡蜂連根尾針都探不出來,就已被蜇麻痺,一腔肚腸盡歸巨虻的胃納了。

這讓我想起來,大自然從來就是這樣了,「方生方死,方死方生」;生生不息,「輪迴」不斷;沒完沒了,無始無終。

不過,這山野之美,並不因了個別蟲子的「兇暴」,又或魚藤之類的「陰險」,而有些微的折損;這渾厚深邃的三維自然圖景,畢竟還以像蜜蜂那樣的「善良」為主調。

鏡頭稍微轉向,照到的是一枝罕見而獨特的扁平花序,一朵朵「似花還似非花」,如葉卻為假葉,綠瑩瑩、圓得溜的;脈理細緻,脈紋深刻;上下兩片合掌,二行整齊排列而錯生,分別向兩側斜出,甚是好看。

野地上可堪觀賞的植物,可謂目不暇給!乍看或比不上久經人工育種的無數園藝花木那麼豔麗綽約,可那種質樸傲然的純粹天然美,往往叫我這山林野客靜心細賞,久之不覺膩味。

2011/09/24

頭猴引起的聯想

上週末傍晚入山時穿過密林,樹上的猴群又有過激反應,立馬驚呼騰躍,躥枝越椏,倉皇逃逸,無端弄得樹冠沙沙價響,滿林一番擾攘,驚起零星飛鳥。

無疑這是一群多疑的主,對人類有甚大的恐懼,顯然不信我這野客僅是走過林徑,而無歹惡意圖。

殿後的那隻雄性頭猴,竟爾並不逕直溜之大吉,還要耍點花樣呢。牠在高枝上遽然止步,穩佔一處「制空點」,轉身向我瞪眼齜牙,鼓腮怒吼,然後還躍下兩三步,衝我作勢進攻,像是煞有介事,似要把我嚇跑。

得了吧,這位爺真是!我這好歹算個明眼智人,還能看您不透?

就知道此公不過強演一折孬戲,明知不能把我嚇著,不過是要讓雌猴們欣賞欣賞怹的英雄氣魄罷了,哪能玩真格的!

我說呀,這位爺敢下來咬我一口,我識英雄重英雄,請怹營地上去撮一頓!不過先此聲明,沒有好東西了,除了低檔罐頭,這季節嘛,就只有黃牙果、山棯、番石榴之類罷了。實在有點慚愧!

我想這位爺好歹算是個當領導的,雖然終於還是隨大家夥逃之夭夭,沒有真的下來挑戰,難免顯得有點窩囊,可怹畢竟已盡力裝腔作勢一番,對那一妻數妾,算是有所交待了。看來,當個頭猴不外如是,並無太高的難度!

相比之下,在我們智人社會上當頭人的,可要艱難得多了。

隔片汪洋,前些年有一位當得不錯的,卻非但享不上跟這位爺一般的一妻數妾之福,到頭來只為體液沾在一個胖妞封存不洗的裙子上,平白竟被召去審問一番,可說有點沒勁!

我們這裏,目下有一位――嗯,我也說不清算是當得怎麼樣,還是並不怎麼樣的,雖然自覺已經「做好呢份工」,雖然虔奉天主,規行矩步,不逗胖妞,雖給族群派發幾百億元的「還富金」,還是天天如坐針氈,常挨臭罵。

在無數大山之外,前不久更有一位當得很不行的,殺人無數,惡貫滿盈,卻又戀棧不去,竟不懂得在寰球霸權之下,委曲求「存」,最終不但賠掉了不肖的兒子,自己還落個問吊的下場,好不悲慘!

然而就是再沒勁,再挨罵,再悲慘,總有那麼些自以為精英者愛當頭人,並且競逐激烈。

當頭人有什麼好?當然好哇!在從前還是民智未開,民不聊生的世代,頭人就像頭猴一樣,能享一妻數妾,給他養出百子千孫。這一妻數妾之福,可是寫在了基因圖譜裏頭的本能快事。

頭猴之為頭猴,主要依賴個體武力,鎮壓群雄蠢蠢,獨擁群雌粥粥。可是歲月無情,一旦老弱,打不過年輕力壯的挑戰者,不但眼前一妻數妾得立馬免約轉手,盡歸新的頭猴所有,倘無餘勇,寧可戰死當前,就要被逐離群,老死孤寂之中。

頭人可是依賴頭腦,並不較量個體匹夫愚勇、肢體暴力,得懂得運用武器、軍隊、聯盟、兵法。近世更通行形形色色的競選妙法,只憑一張巧嘴、一副德性,往往不流一滴鮮血,就可贏得無比尊貴的頭人專座。

好比說,海峽那邊那位現繫縲絏的前任頭人,據說那一年的那一天,只是借助了一顆神奇的子彈,連幾滴血都沒有流過,就換來了多撈好些個億的幾年任期。

不過這位頭人他奇怪,他只有一位殘疾的老妻而無妾,也不豢養禁忌寵物,家族並不很大,子孫也不太多,何須貪婪至此,聚斂那麼些個億?如今只能在牢裏期盼著,黨中出個不跟他「切割」的女頭人,贏得明年選戰,再來把他特赦。可這畢竟有些風險吧。

以下談到的一位主,他的遭際倒是比較容易從靈長類動物本能的角度去理解。

前不久,有條件問鼎世界第一浪漫盛邦下屆頭人專座、其時掌管寰宇錢莊的那位爺,真沒想到,放著大好前途而不知道謹慎,竟一頭栽倒在一個酒店房間服務員的一張原來並不怎麼可靠的嘴巴上,讓無所忌憚、鐵面無情的世界警察追到了機艙裏,把他銬進了大牢,在裏邊呆了好些日子!雖則最終不予起訴,開釋回邦,但已身敗名裂,並且恢復不了寰宇錢莊的尊貴頭人專座。

這位爺歷來聲名「顯赫」,可說頗有一般頭猴的風範,急色而孟浪,可惜活在人群之中,無法像頭猴那樣,隨時隨地任意享受孟浪的浪漫。此番回邦,沒準還得因此前浪漫昏了頭而幹過的孟浪行徑,而遭到指控呢。

倘是頭猴,死則死矣,絕無這等麻煩事!

2011/09/17

林野仲秋

今年中秋,我又跑進山林度佳節。天氣算是不錯了,雖然天空並不太清澈,而烏雲蔽月的時候也不少,但總算無大礙於觀賞那一輪皎皎明月。

這野外山林的佳節月夜之美,可說言語、筆墨都難以形容。當然先得紮營住在山林裏,沐浴、晚餐之後,掛起花燈,吃上月餅,喝點醇酒,聽著蟲鳴,攔得清風,方能在這幽輝盈野、樹影婆娑之中,把這種屬「陰」的大自然之美,深刻地體味出來。

我小時候住在鄉郊地區,終年儘看著月出月落、月圓月缺,因而跟明月和月夜建立了深厚的「感情」,尤其愛這秋月夜。

雖說是中秋,而秋分也僅在旬日之後,可本地氣候實際仍在夏季,白晝烈日之下,暑氣尚盛。唯有晨昏拂起陣陣清風,能給山林帶來一點秋意。

中秋日傍晚去游泳。沙灘上堆著不少海流帶來的漂浮廢物,十分難看。大概包工的清理人員都要過節,今天暫不幹活。這時水面頗有風浪,空蕩蕩的海灣就只我一人獨享了。

而髒亂的沙灘上卻有一位露營者,在遠離潮線的灘緣高處擱一頂小禿帳。我出水後他過來跟我打招呼,提醒我浪大危險。我說今天不但海面浪大,海底潛流還很強呢,不知道危險,怎敢貿然入水。

這一位又問我何以不就在沙灘上紮營,享受海風,而要到山上去?我用了不少言詞,還是無法給他解說明白此中道理。我當然沒有提及,我並不只是搭個帳篷吹海風,還要賞聽美妙的「天籟交響曲」,而不僅是單調的海濤「獨奏」。

既到山林裏來過這中秋佳節,除了掛起花燈,賞聽天籟,當然我也要賞看無數美妙的天物,這其中竟包括了在本地咬人不少,因而惡名昭彰的青竹蛇。

這次讓我看到的是兩條幼蛇,渾身青翠,而略帶鵝黃,頭大而身細,模樣十分可愛。這無疑是毒蛇,成蛇並且非常凶悍,容易發怒攻擊。但幼蛇還是比較害羞,只要不唬著牠,牠不會無故開口咬人。

際此佳節良夜,難免要像派對之中的年輕男女,突破禁忌,逾越安全規範。於是跟這可愛的翠色小「天物」打了交道,讓牠爬到手上來玩玩。

2011/09/09

七月在野

《詩經․豳風․七月》云:「七月在野,八月在宇,九月在戶」,說的是螽斯、蟋蟀之類的物候。三千年前,這些六足蟲子已然跟華夏文明的發展同步,「七月在野」之後,懂得「八月在宇,九月在戶」,乃至於「十月……入床下」,要在人類的居所裏過冬。

然而三千年後的今天,我這號稱現代智人的「二足倮蟲」,竟爾還得「七月在野」,每逢週末,淪入暑熱的荒山,既缺個「宇」,也沒有「戶」,亦無「床下」!

就事論事,無可否認,我這野地人要比這山林裏的蟈蟈、蛐蛐們略有不如了。在這盛暑七月,牠們尚且懂得悠然穴居,晚上蹲在清涼的土洞裏哼哼愛曲。而我這「倮蟲」嘛,只有單薄的帳篷,還得躺在地上度宿!際此華夏復興,海隅長富的豪奢大時代,我這野地人的生活質量,倒退何止萬年,無疑是「倮蟲」之不肖者,難免有些悵悵然,慼慼然,略有愧對我炎、黃遠祖之慨!

俯首細思,當然我也並非完全沒有比這山林蟲子們優勝之處。《詩》說:「七月亨(古通烹)葵及菽」。我確實懂得「烹菽」。菽者,今天就叫個豆子。我總要煮我的高糖豆羹。蟈蟈、蛐蛐們都不知道這並非好東西,總要分嚐一些,但牠只能偷偷爬過來,舔吃我的食器清洗以前,上面殘留的一點半滴罷了。這,就食相、儀態而言,難免稍欠優雅。

這山林之中,食相、儀態優雅的蟲子固當不少,比如蚱蜢,但往往注重隱私,深藏不露,難得窺見。唯有那體型碩大的絡新婦,牠高高地懸踞枝椏之間,悠然用餐,大方得體,構成一幅美妙的生態景觀。

絡新婦跟很多別的蜘蛛不一樣,牠沒有難看的剛毛,體態優美,花斑勻稱,色澤鮮明,長得堪稱漂亮。

此「婦」只消半小時就能結個大網,然後整天踞守網上,靜候獵物撞上門來。一旦飛蟲冒失投羅,掙扎不脫,牠就不慌不忙地爬過去,狠狠咬上一口,把獵物麻痺,再拿細絲綑裹。要用餐的時候,就在獵物身上注入消化液,再慢慢吮吸新鮮的「肉汁」。

絡新婦的網通常都結得很大,蛛絲堅韌而黏性甚強,常會逮到體型較大的飛蟲。有時太多吃不了,黃蜂就會冒險飛來,迅速咬斷蛛絲,再咬下一塊蟲肉,叼回窩裏去哺餵幼蜂。往往這不幸的獵物,本身也正是一隻黃蜂。

多數的蟲子並不哺雛,但交配、產卵不可免。七月的山林,是蟲子們交尾的「旺季」。這一天,一雙蚱蜢就借用了我未及清理的低檔橙皮,用作床笫,在上面成就一番「好事」。

這盛暑七月,雨水較多,日照猛烈,野地上草木生長蓬勃,昆蟲不缺食物和棲息之所,因而是蟲子繁殖的「旺季」。不過牠們似乎也並非竟日儘在交尾。形單影隻,蹲在樹蔭之下發呆的,大有蟲在,尤其是蚱蜢。

此物正是我小時候語文課本裏描寫的懶惰蟲。牠被醜化,用作反面教材,也許並非全無道理。這個懶東西確實總就那樣蹲著,啥也不幹。牠的發呆方式,猶比人類優勝,牠不需要沙發,不需要空調,不需要家庭影院,也不需要啤酒汽水。

然而,在我這個每天只有兩頓以果腹的野地人的眼裏,這蚱蜢雖懶,卻不貪吃。儘管山坡上到處都是肥美的草,我卻絕少看到牠在「用餐」。莫非牠也跟我這個不智的智人一樣,吃過早餐,就不設午餐;若用午餐,肚皮就得空著一上午?

蜂類和螞蟻,該是最勤勞的蟲子了。蜜蜂受不了酷熱,這些日子很少露面。可那黃蜂非但不停覓食,還頻頻到我的水桶裏來採水,才剛飛走兩隻,卻又飛來一隻,整天忙活,絡繹不絕。

盛暑七月,也是好些野果成熟的季節,營地東面的陡坡上,這時到處都是深紫色的山棯。這種漿果香甜可口,許是本地最好吃的野果了。但它只有指頭大小,皮厚而粗糙,又有很多小核。可我自有高效率的吃法:先咬掉果端上的殘留花萼,每次七八顆一塊咀嚼,嚼時用力要輕,上下磨牙並不接觸,以免堅硬的小核硌牙。它要楔進牙縫裏,往往難以剔出。嚼出滿嘴香甜的果漿之後,連小核一併吞吃,再把果皮吐出。這樣吃上一兩百顆,幾乎就飽了。

據說山棯跟番石榴一樣,多吃,上洗手間就會有所「不便」。我從來不見猴子採吃,也許這正是原因。但我每年「七月在野」,此果可是吃得夠多的,慶幸從未發生「不便」的情況。也許因為我無論「在城」、「在野」,總要吃些豆羹,而豆皮的大量纖維,能使腸子「十分方便」。

山裏的夜晚,小澗附近可以看到點點螢火,那是一種紅胸黑翅螢,體型特小,螢光也比較弱。牠只在澗流一帶出沒,不像橙螢那樣,飛到山坡上來,叫我驚喜。

晚上營地周圍比較多見的蟲子,除了蟋蟀、螽斯、土鱉和各種飛蛾,最多的要數蜻蜓了。蜻蜓並不夜行,晚上要睡覺。可牠的睡姿有趣極了,六個爪子抓住樹枝或葉片,懸垂著身軀,就那樣一覺睡到大天明。

有些樹枝上掛著的蜻蜓,竟然不只一隻,讓我看著好笑。這山林雖不算很大,總不至要睡得那麼擁擠吧!

不過我說這蜻蜓的「擠」,要比諸山下沙灘上的露營者,往往只是小巫見大巫罷了。常見一頂不過兩米見方的包子型帳篷,竟能睡上三四條漢子,並且還睡在徹夜放出熱氣的沙子上,怎不叫我這野地人驚異!我暗忖,這必得是些「同志」,方能這樣擠到一塊,否則不可想象。

野地上蟲子既多,捕食蟲子的兩棲、爬行動物自然就少不了。夜晚營地上常可看到蛇,但總是小蛇,有些小得往往叫我差點掉以輕心,要伸手去摸一把。

在營地上看到的小蛇,幾乎每次的品種都不一樣,也總是不認識的。這最不受人們歡迎的動物出沒得多了,正顯示山林生態的健全和旺盛!

蛇愛吃鼠和蛙,蛇多了,蛙類就不會過度繁殖,而蚊子於是有牠在蜻蜓魔爪下的生存空間。

山林固然不會沒有蚊子,但卻並不太多。至於那十分討厭的林鼠,竟已好久沒在營地出沒了。這正是我這野地人所樂見的、再好沒有的生態自然平衡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