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該是刮點颱風的季節了。那幾天果然來了一股,叫個 Vicente, 儘管不是鬧著玩的,倒也算老實,選擇夜裏在香港西南掠過,遠遠的,竟是 100 公里之外,可它的外圍風力卻也相當厲害,有關當局大抵「寧枉毋縱」,發出了最高的警告信號「10號風球」。
週末入山時,沿途看到不少大樹都被颳倒了。幾個月前在「盜木賊」斧、鋸之下受創嚴重、樹榦殘存不及一半的一株土沉香,禁受不住暴風,苦撐不下去,終於扭折了;殘缺而側歪的樹身裂開一道大縫,越發向一側傾斜,樹冠乾脆靠在了旁邊的幾棵別的樹上,奄奄一息,苟延殘喘,看來早晚要完全傾倒,或者慢慢枯死,好不叫人難過!
臨近營地時天色雖已不早,我還是特意先繞到那小片半坡海景營地去,「看望」一下那棵土沉香小樹,但見它依然挺立,枝葉大致完好,看似無恙。但稍微檢查之後,發覺根柢已被大風搖撼得很鬆動,也許有些支根已經受傷;樹冠顯得有點「憔悴」,略不如先前那樣「精神奕奕」了;並且嫩葉都有點蔫,應是水分供應不足的徵狀吧。我這野客所能做的,僅是給搖撼造成的空隙填塞一點泥土,好鞏固細嫩的樹榦。我想,這棵可愛的小樹生機旺盛,旬日之內,必可完全恢復過來。
一個月前在這片營地側旁埋下的好些土沉香種子,零星地竟有幾棵破土萌出了,好不叫人欣喜!
要經過這麼長的時間才長出來,原來竟是因為我把種子倒置了,讓胚根指向天,而子葉卻朝地下!我這野客不懂行,偏要自作聰明,僅憑它那獨特的外觀,猜錯了這種子的結構。看來萌發率甚低,這恐怕也是原因之一吧。久久萌發不出的,大抵都已在土裏爛掉。這一錯處,無法挽救了,只能待明年才可糾正。
不管怎麼樣,畢竟還是萌出了好幾棵幼苗,已然值得感到高興!一高興,竟就起了個大清早,空著肚子下山去游泳。
海灣三處終年常枯的澗口,雨後卻在沙灘上協同形成了一個暫時的淡水潟湖,平添一番罕見的景緻,十分有趣。
清晨的海灣空蕩蕩的,沒有半個人影。從海裏眺望山巒,極目所見,翠綠的野地範圍超過一平方公里,此刻就住著我這野客只一人了!可我懂得把營紮在茂林深處,不給水面飛過的零星海鳥礙眼。
泳罷在長灘上留連一會,不覺已近晌午,於是回營。經過灘畔的一叢露兜樹,但見掛著纍纍碩果,不少都已熟透,這才感到肚子果真有點餓了。於是顧不得害臊,連忙去跟胡蜂們分享這自然之母恩賜的免費午餐。
胡蜂似乎特別愛吃那些熟得開始腐爛的果肉,我好奇,也去嚐它兩口。第一口特甜,僅帶微酸,並有異香,的確好吃;連忙再試一口,誰知這回竟帶異臭,難吃極了,絕對無法下咽。於是老老實實還掐那些新鮮的。
在露兜樹蔭下面呆著,不知不覺就掐空了一個果子的半邊,飽是大概沒飽,卻有點膩了。此果可吃的果肉雖只那麼一丁點,可是甜得很呢。
露兜果肉好吃,尤其在肚子餓的時候,但是甘甜之中,卻夾雜很多極細而非常堅韌的纖維,就愛卡在門牙縫裏,難以剔出,要比芒果核上的更難纏。下次得摘了帶回營地,用小刀把果肉削出,盛在碗裏,再使勺子舀著吃,不拿門牙去啃它了。
吃過野果,想到了繞到海灣中部去,看看那唯一給露營者四季供水的龍頭,順便洗去渾身的海鹽和汗鹽,再上山回營不遲。
這個水龍頭從村民敷設的輸水管岔出,是灣區露營者僅有的可用水供應點,去年不知何故,想是支管局部被沙石堵塞了吧,此「龍」於是一直「命懸一線」,近乎枯竭。也許最近得到修復,這時竟是大有改善了。
然而,倘跟我山上的竹筒引水管相比,那可是差遠了。近來雨下得多,小澗流量大增,加上最近更換的竹筒較粗,我這無龍頭引水設施,現時每分鐘出水超過 15 升。如把竹節開口封閉,稍增斜度,出水量必可達到 20 升以上。
這澗水清涼甜美、終歲不枯,但旱季就會在低處斷流,雨季流量儘管大增,卻也只能淌到灣畔的低地,灌注沼澤,而不能直接流出大海。猜想農耕時期村民引水灌田,壘土把它堵截,讓它改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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