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末沒到十點就出門。大廈管理員照例表達慣常的好奇。我說笑:今天得趕緊上路,不能誤了「佔中」大事!
管理員儘管領會我說笑,還是有點納悶。我接著說:不過我這並非佔的「中環」,卻是「中南海」,為的脅迫中央政府,務使將來「壹老闆」等民主英雄之徒當選特區首長,可以順利獲得任命。管理員很給面子,竟爾不以為荒誕,居然笑逐顏開。
原以為可以早些到達營地,不必摸黑搭帳篷。可是入山途中,一路上跟好奇、友善的人們,和隨同遠足的一些可愛的小狗打了交道,終究還是早不了,到了山上還得接近五點鐘,太陽剛要下去了。
來到敝野客的專用澗池前面,先要稍作停留,為的擦身更衣。三隻小野豬大抵正在澗畔刨土找吃食,讓我給嚇着了,立馬閃電奔逃,反過來嚇了我一跳。我一看那小小一池秋水,已然略給攪渾了!沒轍呀,就這池水可用了,這時汗流浹背,其味不香;身還得擦,臉仍須洗!所幸者,小豬並未落水泡浴,僅在小池上方的半枯澗段拱土,把水弄得渾濁罷了。
一個小時之後,六點鐘,我這紮寨安營的程序還沒忙完,那螢火蟲們就從三面的茂林裏飛出來了,數量之多,歷來未見。牠們在我的營地和周圍穿插迴飛,更有一些乾脆打頂篷底下飛越,讓我目不暇給,嘆為觀止,好玩極了。
第二天晚上我可有閒空了,並且準備就緒,拿著笨重的照相機恭候。此蟲是橙螢,跟別種不一樣,出沒準時而短暫,六點鐘天沒黑透就飛出來「張燈」,其光不閃爍,相當亮;可是到了六點三刻,就都幾乎蹤影杳然了。我在窄小的營地範圍摸黑追來追去,脖子差點沒扭壞了,照了不下三十張;可惜大都照得很模糊,勉強可堪保留的,僅只三張而已;其中一張照著了正面,另一張照到側面。有一隻顯然讓我的閃光燈給閃迷了,落到我的帳篷上,讓我可以復用自動測距從容照之。
晚上的營地是個鳴蟲的世界。有個噪蟲在我帳後林邊長鳴不止,真夠吵的。不禁想起了重陽節朋友參營三天,我讓他使用百步下面的沉香營地。第二天晚上他告我聽見電鑽聲;他說一喊我,那聲音就停了。我取笑他,他還要堅持那是真的,肯定沒有聽錯!我讓他氣得幾乎立馬倒斃當場!第三天他回家。晚上我給他發 WhatsApp 說:「如果今晚都仲聽到電鑽聲,就要盡快去睇精神科喇!」
我猜這時我聽到的延續不斷的蟲鳴,八成就是朋友的所謂「電鑽聲」了,大抵當時距離比較遠,他聽不分明,就疑心生起暗鬼來!至於他那天晚上能否睡好,我沒問他,因為並不好奇。
朋友是重陽節當天來的參營,考慮他剩餘精力並不十分充沛,下午我們只爬到營地後面的高坡上去,聊算登高應景,意思意思罷了,順便摘了好些餘甘子和山棯。
翌日中午下山到處蹓躂。那天雖然不是本地假期,卻在「十一黃金週」內,因而來自內地的「驢友」隨處可見。鄰灣沙灘上的「正規營地」尤其受歡迎,因而也最熱鬧。而其中外國人和看似外籍的東方人也很不少。
那是三週前的景象了。此來暫無擁有神耳、可把鳴蟲聽成「電鑽」的營友作伴,因而無須去熱鬧的海濱營地蹓躂,壓軸子戲也就是這「螢舞」一項了。
可這賞螢頗有一點講究,就是必得身心休閒,意暢情舒;不宜把觀螢活動綴加在遠足的末尾,至於要在筋疲力竭,渾身汗臭,熱切盼著回城大撮一頓的心情之下為之。傍晚才專門出城,匆匆到野外去觀看,似是比較可取,但一般又不方便,並且沒啥情趣。
最理想的方式,當然是在螢火蟲的棲息地露營,就地觀賞,或從營地到不太遠的「螢區」去訪之。然而這在一般的情況下,卻肯定完全不可行。螢火蟲對棲息地的生態環境要求非常高,一般營地附近的「水土」,都達不到牠的要求。
野客當夜在營地上欣逢「螢光盛會」,心滿意足,躊躇滿志,很早就入帳聞樂,以為慶祝。翌日詩興又生,於是用王維《山居秋暝》之韻,得五律一首:
野營秋夜
山林朝雨潤,天氣晚來秋。
稚豕驚奔疾,晶螢漫舞柔;
居蛩歌美雅,躁浪妒清幽。
月黑群巒邈,風消濁世愁。
註:「居蛩者」,說的住在穴中的蟋蟀也,相當於人類社會的「宅男」;牠若有幸得居「豪宅」,大抵不缺「佳人」垂青。「歌美雅」者,為了贏得美麗優雅的雌蛩來交尾,而高唱「前奏曲」之謂也。當然這僅是野客「詩意」的附會,並無任何自然生態的根據。
詩成連忙發予老同學,以祈垂和。老同學來詩不入律,表達了對時局的憂慮。野客於是又得一首以答贈:
山中方數日,豈可謂千秋!
野客求辛苦,科家享自由。
城危君莫救,世亂我無謀。
假日多吟詠,何堪枉應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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