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05/29

聞樂新態

倆小寶犬回去了牠們「按章不得養狗」、唯冀鄰居體諒的窩居,我聽音樂的常態隨即恢復,也就是可以無須節制了。

音樂這玩意它奇怪,不像圖畫。比如說《清明上河圖》的一幅摹本或贗本吧,幾百年流傳下來,色都褪了,紙都黃了,透過攝影或掃描,重復製版,印刷無數次之後,圖像都模糊了,看上去卻並不難受、礙眼,反而增加「懷舊」感和歷史價值。儘管不是真跡、原件,視覺感受上還是原來的二維圖像;畫師的藝術內涵,要是觀賞者瞧得出來,可得「無損」保存。

音樂可不這樣,無所謂原件、真品、或複製品,作曲者身後不能遺下獨一無二、可以陳列供賞的有價或無價「真品」!他們只有一疊一疊的曲譜,後人能看,能讀,能抄、能掃描,能製版印刷,能予數碼存檔,能付費或免費從網上下載,卻不能把它「看」進耳朵,讓大腦聽覺中樞直接感受作曲者意念裏的弦管、歌喉、旋律、和聲、節奏、強弱、技巧之美,必需假手後人,讀通曲譜,然後使用嗓子、樂器去演繹、演奏。成品樂曲或現聽,或製成唱片什麼的,每一次演奏、製片,都有不同程度、不同性質的差異;倘使過程中歌者、樂師的藝術素養、技巧有所不逮,又或者聲學、音響製作的技術不濟,器材的質量欠佳,或者相關人員的專業技能平庸,那麼「最後成品」必然要成為「次貨」,聽起來就只能讓人難受了!

在那78轉黑膠唱片的時代,非得相當富裕的家庭,才能擁有一座多單體、單聲道、附設唱片櫃的巨型唱機,放在客廳,儼然一座鋼琴!但播放出來的「高失真」、高噪音罐頭音樂,可以說是難聽死了!

最近好奇,特意到圖書館去,借來一些由那個年代的單聲道錄音灌製的激光唱片,儘管用上了當今最新的音響技術,還是無以補救、改良早期錄音技術的不足,那音質之次,真個是沒法聽!

我的唱片叢中,原來也有好幾張這一類次品,其一是一張 1985 年的 RCA, 是 Jascha Haifetz 演奏貝多芬和勃拉姆斯的協奏曲;還有一套兩張 1980 年代日本 Denon 製作的捷克 Supraphon, 是 Smetana 的 Ma Vlast; 這些音質很不理想的製品,要勉強聽聽也是可以的,但是最好別把音量調到「正常」的高度,否則大概就要相當難受!我主觀認為,這些唱片,其效用僅在讓音樂系的學生、學琴者、演奏者用以研究、觀摩或模仿上一代大師的絕技,或作為參考文獻;若拿來提供純粹賞樂的功能,其價值就只能是負數了。

由於錄音技術和器材的「高保真」程度有很大的飛躍,近年出版的唱片,音質一般都比從前優越許多,但要真箇把這些優良的新製品細緻的佳妙處,盡納諸耳鼓之上,聽力固然要保持良好,音響器材也非得與時俱進。

最近買來了新的音箱,一不做二不休,前幾天索性把功放也給撤換了。還是合併式。掏不出大款,湊合將就罷了。本要聚焦「中國製造」的國際品牌,妄圖少花錢,攀高端;然而事與願違,終究無法找到合心意的,而對使用多年的日本品牌建立了信心,並且須予匹配暫時還不要「升級」的激光唱機,於是用不上國貨了,還是買的同一品牌的東洋製品。

逾十公斤的一箱子,不必送貨了,輕輕鬆鬆拎回來,一聽倒也十分滿意。可巧週末天氣大壞,不好強行入山「小隱於野」。早上十點到電腦顯示屏前坐定,兩手在鍵盤上,雙耳對著倆音箱,就這樣竟日聞樂,一直聽到了翌日凌晨兩點!星期天早上接續聽下去,整日「微隱於廬」,足不出戶!

鄙意認為,能讓人獲得「大快活」的「行為」大抵不多,「聞樂」不在其中。居首是吸毒,其次是「與神同在」,第三位是性愛;這些都可以謂之「極樂」,儘管「樂」的型態和生理、心理或病理機制各異!

有的人們不吸毒,不信神;或受先天、後天因素的限制,也沒有多少性慾;卻往往能把吃喝的本能需要在飽足之前帶來的快感,高度提升至趨於「極樂」的強度,並且延續至飽足之後的任何時點!這些人們要跟志同道合的朋儕一同「瘋玩」一番,「勁食」一頓,則雖仍未可謂「極樂」,卻大抵足以叫個「至樂」了!

敝野客就個人貧乏的人生經驗,總結出來,這種種快樂之外,還有一類快樂叫「薄樂」。顧名思義,就是比較「淡薄」的快樂,跟「極樂」大異其趣,強度是遠遠比不上了,可「深」度和「廣」度卻有可能把「極樂」比下去。這一類快樂需要腦袋或肢體「給力」,非常耗能,形式很多,諸如寫網誌、作曲、奏樂等。敝野客不會作曲、奏樂,僅只一味耽於「聞樂」。

音樂這玩意很奇怪,創作、欣賞音樂可說也是人類的一種本能,難怪古人把快樂的樂,也用作音樂的樂;可它跟「食、色」大不一樣,在個體或人類的存活和繁殖的自然需要上,並不顯示任何效用。

把聽過莫札特的和牛的美味「賞」出來,然後花時間去掙錢購買極品牛肉,或下館子就餐,大抵要比把莫札特樂曲的旋律、和聲之美聽出來,而花時間、精力去欣賞,在人的生存上有更實在的「意義」!

音樂之於敝野客,雖或不至像孔子那樣,「聞韶」而「三月不知肉味」,但有時聽得過度入迷,或謂陶醉,也能至於一時忘了吃喝,肚子餓了也不在乎。

置換了新的器材,音色果然有明顯的改進,聽起來於是特別過癮!雖然不能比擬「新婚燕爾」的那種極樂,跟「與神佛同在」的靈魂出竅也有天淵之別,更難以企及吸毒的飄飄欲仙於萬一。可這淡然陶醉的「薄樂」,竟能讓我從早上九點,一直享受到了次日凌晨兩點!

這個週末天氣有望好轉,許能入山。但到了山裏,只能聽個CD隨身聽和耳機,音效可是越發相形見絀了。既要小隱於山,也就只能將就了吧。

2015/05/24

聞樂「牲」態

近期天氣不穩的時候多,野客「小隱隱於山」的癡狂不得不暫且減退一些。橫豎「中隱隱於市」,於是勻出部分城裏的濁世浮生,給我甥女看顧她的四足兒子和女兒,以紓緩無能於「大隱隱於朝」的終極遺憾。

上星期天早上天氣甚是不佳,小寶犬白威威可是照樣出去遛街、撒尿、拉屎。我們在外面三個多小時,老天爺倒也關照,僅是下了些許陣雨,並未盡情潑灑,對倆小寶的「遛程」沒有多大影響。

讓我甥女牠「媽咪」慣壞了的白犬威威不受節制,並且有眼不識泰山,竟在一家「和牛鐵板燒」店前的街面閃電拉了屎。尚幸當時是在早上,鐵板寶號並未到點開門營業,讓我可得從容善後,不至失禮人家生尊死貴的盤上和牛和席上顧客。

據謠傳,有些和牛,比如神戶品牌的「優生純種」兵庫縣但馬牛,飼養期可活得再「幸福」不過了,天天都要「被」聽音樂,並且「被」享受清酒按摩,甚至「被」喝啤酒;就算宰後牛首不予盛殮厚葬,然後享供,已非一般獻肉牲畜的「命運」可堪比擬於萬一。且看我漢邦內地有些城鎮的街犬,一生在道邊吃腐臭的東西茍延賤命,最終往往還是逃不過被逮被烹。

這一家的和牛顯然只是一般的日本牛而非神戶極品,做出「定食」雖也昂貴,吃起來或不至逾百港元一小口吧。但既屬和牛,生前或要「被」喝啤酒和「被」聽音樂,食客品嚐起來,大快朵頤之餘,想必悠然陶醉,如沐酒池,若聞仙樂。

我們倆小寶狗既非和牛,亦非和犬,也不哈日,並且有幸得免在食狗遺風盛行的大漢民族地區輪迴投胎,因而無須效法和牛以「油花分布」定貴賤,但既來敝市廬跟野客暫住,儘管貴不起來,還是躲不過要不由自主「被」聽音樂。

而我所聞,雖皆今人多不問津的舊樂,其作者卻都大名鼎鼎,曲調往往「如雷貫耳」;而白犬威威最害怕的,不巧正是雷鳴。那天牠在小床上睡得正香,卻讓舒伯特D大調 Konzertstück 開首突如其來的全合奏驚醒了,連忙走進房間,鑽到床底下牠的專用安樂窩,半晌不出來。


這篇樂曲確實好聽,只是我這唱片演奏的是倫敦交響樂團,許是太澎湃了些,低音過度飽滿,真有三分像雷鳴,難怪威威受不了。雖然牠不喜歡那開首部分的全合奏,可到了樂章的中段,卻又跑出來了,回到了擺置在我「腦桌」側旁的小床上;那 Gidon Kremer 的小提琴獨奏部分,這小傢伙的一雙大耳朵倒好像還能聽得進去。


我說威威,這就對了嘛,人家舒伯特就留下這麼一首短短的「單一樂章准協奏曲」了,多麼珍貴呀,你要聽不進去,就好比我給你一片和牛賞味,你卻要躲開,太無品了不是?

唉呀說笑吧了,別當真,我哪能這麼笨,花那麼些錢讓你吃和牛!不過和牛聽的莫札特倒是不花錢,一會就給你「賞音」吧。

威威聽了,一臉憨然,隨即發呆。「五味令人口爽,五音令人耳聾」,怪不得牠呀。

體重不到2千克的蘇菲既不怕雷鳴,當然也無懼聲壓甚大的低頻樂音;牠在一旁趴著,似睡非睡,半夢半醒,兩個小耳朵卻不住地往復轉向,幅度不大,顯然對小提琴的高音快奏有所反應。我猜該是在「聚焦」吧。蘇菲的耳朵活動,可能說明音場定位飄忽不穩,我這聞樂環境和音響設備大抵還是不行!


反應倒是有反應了,蘇菲的音樂感卻未必能在和牛之上,也許正唯如此,脂肪於是成不了分佈均勻的「油花」,而在皮下胡亂積存,就像有些常吃和牛的人們一樣,積存得身軀圓鼓鼓的,讓「媽咪」和「姥姥」都瞧出來了;在我這裏暫住又添了五六十克。「姥姥」說太肥了,回家一定要減!

不知道牠在前度主人的家裏經歷過什麼可怕的遭遇,蘇菲有一條瘸腿,因此不能走遠,出去只能坐在挎袋裏,探頭看街景,到了適當的地方才可以下地走動一下。這小東西缺乏運動,卻最愛吃,似乎任何時候肚子都很餓。如果任牠自主吃飽,牠肯定不會撐死,卻必然指日肥死!

我說蘇菲,你就學學欣賞音樂吧,一旦愛上了這玩意,管保你不再一天到晚就知道惦記著吃。

突然想到要聽 Vaugham Williams 的第五交響曲。取出唱片,回心一想,卻又有點不忍,就怕倆小寶犬一時還接受不來;這種樂曲不能小聲細賞,非得讓它洶湧澎湃!但是太澎湃了,就怕寶犬聽著要難受,睡著會驚醒;於是改變主意,隨意另選,可我還為那些可憐的和牛生著一點假惺惺,暫且不選莫札特了,順手一拈,就放貝多芬的奏鳴曲《Kreutzer》吧。

威威聽著沒準真有點感到興趣,去撒了泡尿就過來要求「上身」了。這傢伙一旦「上身」,我就不能用滑鼠,也不能打字。這時非唯不能打字,還要讓牠別掉地上去嚇一跳呢。牠可不老實,不要坐定啊,在我大腿上挪向左挪向右的,還起來大回身,腦袋不停地上下左右不斷探來探去,兩個大耳朵動個不停,猜想要在桌面和桌底之間,找出小提琴的琴音源出點呢。

我說傻瓜犬,不在這裏,在那兩邊老遠呢,你這兩個大耳朵聽到的是假象!這你是不會明白的;就像很多耳朵沒你大的人們要納悶,貝多芬的樂曲裏,好聽的樂句究竟在那裏?!

2015/05/06

野外勞動

今年的勞動節是星期五,有些人們因而得享連續三天的「長週末」,於是不呆家裏,出來郊外住帳篷了。不過樂意背點東西往返走上十來公里、真個勞動一下的人們畢竟不多,加之週五天氣不佳,很下了好些雨,臨時取消露營計劃也是有的吧。

翌日天色轉晴,敝野客高坡營地遙望的七百米長灘雖不至於冷清,卻也未見擁擠;偌大一個海灣,遊艇最多的時候也就那麼幾艘了,不太妨礙我去游泳。


長灘大抵因為完全沒有水源,帳篷顯得疏落,但卻有如通衢大街,從中午到傍晚,匆匆走過的中外各色遠足者絡繹不絕。灘上的露營客幾乎全是洋人。他們隨意擱頂禿帳,竟日穿著游泳裝,在沙上享受海風和初夏的豔陽,偶爾或到水裏泡一下,但真個游往深處的,卻絕無僅有,大抵無意冒險。


有些洋人攜犬紮營。晚上野客依稀聽得山下傳來犬吠聲,遠遠的,並不影響我做野林癡夢。


鄰灣因有「指定合法營地」和公用廁所,並有村民經營的餐飲、沐浴設施,風浪也略較平靜,這幾天可是熱鬧極了。


有一「大營」來自深圳,陣容真的非常大,有高逾兩米的大型帳篷 20 頂之多,另加小帳好幾頂,估計營員人數遠超一百,確非兒戲!


這片沙灘營地有一別的營地絕對沒有的特大好處,就是不但前面有大海,後面且有可供安全戲水的溪口小潟湖,孩子們走進水裏,耍得可樂透了。


看到這些小朋友拿瓶子和罐子裝水玩,覺得有些莫名其妙;可稍往深處一想也就恍然了,水是生命要素,用器皿打水或竟是人類原始本能之一,因而能產生快感!敝野客在營地就老愛打水,陡坡下了又上,往返小澗幾百步,不辭勞苦,樂此不疲。在這勞動節前後,可謂應景吧。

可我又想:這些小孩模樣可愛,動機卻未必那麼單純,多半是要捉條小魚,逮隻蟛蜞什麼的,放進瓶子裏賞玩半天,不悶得牠肚皮朝天,不甘心拿去放生。

我在營地打水,動機雖然單純,卻總要無意帶回一些不知死活笨蝦米,用水時要特別注意,以免害掉了牠們短促的生命,好待再去打水時予以無條件釋放。這是野客對瞧得見的生命的重視態度,太微小而瞧不見的,也就愛莫能助了。


稍微觀察,很奇怪,就連小蝦米似乎都有聚攏在一起的自然傾向。可我這野客就是不喜歡跟大夥一塊起哄喧囂,偏愛離群索居。這時看到一個小村妞,她的玩伴都走了,可她似乎並不在乎;她也在拿瓶子去「打水」,一個人苦心孤詣,靜靜地在那裏自得其樂,旁若無人,全然不管眼前腿來足往,四周呼朋喚黨。


讓這小小的小村姑玩得入迷的,只是兩個塑料瓶、一根棍子、幾把沙子和一點水。


我在一旁看了老半晌,越看越納悶:她這玩藝到底叫個啥名堂呢?我沒過去問她,因而也就沒有答案;但卻有意外的發現:就是這世上除了敝野客之外,原來最少還有這麼一個小村妞,居然不懂得寫那個筆劃並不算多的「悶」字!另外,幾乎可以斷言,這小女孩玩這麼點「攪沙子泡水」,都能專心致志若此,無疑這是她性格上的一項優越成分了,由此可以推想,此娃必將是個可育之材。

看過村娃,去看野牛。野牛我看多了,其實興致不大,但這一回有些不一樣,一條顯然已經長到了青年期的小公牛,竟然還在吃母乳,而這牛媽咪居然也讓牠吃!我這才知道了,這終生吃牛奶呀,原來並非人類的獨有行為!


野生自由黃牛是本地郊野景觀的特色構成部份。我用過的所有營地,無不都有野牛出沒。全憑這些龐然大物,郊野的草地得以長期保持,不至迅速「退草還林」,人們才有青蔥的草地可供紮營。

然而奇怪了,到此一帶露營的人們,尤其是老外,似都不愛青草,而喜歡沙子。不難想象,少背一塊睡墊確實可讓雙肩一脊兩條腿輕鬆點,而睡在沙子上肯定沒有硬梆梆的草地那樣硌得難受。


牛群往往也愛在沙灘上休息和度夜,更喜歡到廢物池裏翻垃圾,找不該吃的零食吃。幸好最近當局重修了廢物池,並且加高加固了,牛們無法再把腦袋探進去。


我從營地下山到海邊「觀光、採景」,又到海裏游泳,儘管一去老半天,但是畢竟不算勞動。這幾天在營地也沒有什麼需要消耗大量體能的操作,只除了整修小澗的蓄水池。野豬在池畔刨出了三個大坑,這些傢伙力大無窮,把大塊的石頭推落池裏,佔去蓄水容積,非得移去。這算是一點應景的勞動了。像很多灘上露營的人們那樣,吃飽了成天在那裏懶洋洋的躺著曬太陽,我覺得忒不好玩。

勞動日來時老天不憐憫我負重遠行,過荷勞動,一路上間歇下雨,把我淋得成了一隻落湯雞。當天夜裏山上更狠狠下了一場不小的,把我吵醒,得聽一張唱片,待雨止了,方得重尋夢鄉。

雨水沒有稀釋營地一角的那棵土沉香少株散發的馥郁花香。這幾天營地時有西風,頂篷下面成了下風位,微風不時送來陣陣幽香,很是醉人。


每逢花開時節,小花晝夜散發香氣,樹上的蟲子於是特別多;這一夜,連草叢裏的蝗蟲都到樹上來交配,為自然之母製造新生命。


雖然皇天有好生之德,這花花世界卻也是好些飛蟲的葬身之所,在此良辰吉日,一個小蛾大抵聞到花香來吮花蜜,卻叫一隻螳螂似的陰險傢伙給逮了,成了一頓「刺身」。


一隻過勞動節都不歇一會的蜘蛛,借用我的頂篷柱子和牽索,在我的眼皮底下編了一個簡陋的網;儘管簡陋,又被雨點打得破破爛爛的,卻依然堅韌,居然逮到了一個跟牠自己一般大小的甲蟲,正在那裏打包呢。


我說蛛蛛你就省了這幾尺絲吧,這麼大的蟲你吃得了嗎?明早我一不留神打你這裏走過去,反正你這破網必完無疑,肉也掉了,豈不白白忙活一場,卻便宜了地上的螞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