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08/07

山海夏趣之三

熱、濕能作,凓幕能息;肉、酒無享,丹、丸無食;世毒於我何殆哉!

週末天氣大晴,於是躍然入山。

途中又遇上從內地過來的結隊露營客,於是同行一段麥徑。一位超常苗條的美眉外穿一件小背心,由於肩膀的皮膚太嬌嫩,讓背包的背帶摩擦壞了,紅腫疼痛。可惜我沒帶上大塊的橡皮膏,欲助不能,只好建議她強忍酷熱,拿衣服墊上。

另一位美眉對敝野爺的罕見背包特感興趣,不嫌背帶沾透汗水,也不怕把小蠻腰給閃了,硬是要來試背一下;幸而接受忠告,沒走上一步就草草完成了體驗;隨給評語:「好誇張!」

走到了古村口由黑犬冬冬負責保安的餐飲涼棚,他們歇息吃喝,順便等候落在後頭的隊員。我怕老闆又來請我喝些什麼,加之時候不早,無意停留,於是別過他們,匆匆岔出主徑,繼程入山。

近日下雨不少,敝野客專用澗水流量充沛,兩泓淺池沉積了不少沙子,無疑是周前暴雨造成,但是無礙汲水,暫時不必、也無暇淘濬。池畔蚊子比前略多,不得已,使勁打殺了十幾個,也就可以擦身洗衣服了。

這是夏季入山的營前程序。汗濕了的上衣必先在此更換,即時洗了,並且打一鍋臨時用水,方得上營地搭帳篷安頓。

此日儘管出門不早,但是交通暢順,時間也掌握得很好,路上沒停下來跟別人聊得太久,於是能在天邊紅霞消失之前大致安頓停當。


享受過了涼澗沐浴,把全部的髒衣物、包括先前才剛換穿的上衣都洗了之後,打了四桶水,天色也就黑了。可是肚子卻還沒餓,還沒到煮飯的時候。於是花一小時處理了好些做不完的營地瑣務,包括修剪無度增長的雜草亂枝,和「徙置」無處不在的絡新婦。

此夕是農曆六月十七,天空澄澈,月明而星不稀。不過我沒有觀星的雅興,對於將來人類移居外空星系,不如霍金博士抱那樣高溫、高濃度的熱忱。飯後把個又大又亮的嬋娟稍為望了一會,也就進帳睡覺了。可是沒能一覺睡到大天明,這是因為睡得太早,加之夜露很重,讓營地氣溫降到只有23度,帶來的被單太薄太小,侵晨涼意沁夢;還有我們的小寶犬白威威患病住院,讓我十分擔憂。

鬧鐘鳥要到五點半之後才在那裏唱變奏曲,比上次又晚了一些。蚱蟬卻已完全絕響了。秋蟲倒是鳴聲不絕,夜裏也叫,白天也吵;不在乎大暑剛過一旬,立秋還在好些天之後。


醒得太早,不願起來,再睡,卻又睡過頭了。白楸的樹蔭擋了朝陽,就是到了十一點,帳裏還能保持清涼,最宜睡懶覺,或者聽音樂。這一天我選擇了睡懶覺,於是睡過了九點半。


終究還是要起來。要去划衝浪板呢。這活卻有兩難:早上出海固有好處,那是此時進灣的遊艇不多,不必多所迴避;但是得在胃口沒開之前吃早飯,要不就得空腹下山,這雖於敝野客的生理無大礙,心理上卻有一定的負面影響;並且返航時已屆中午,必然要晒個焦頭爛額。

可如果午後出海,就要提防不少進灣的遊艇,吃它們的興波;返航也正值遊艇開走的高峰時間;並且不能即興延長遊程,怕的弄到天黑,增加不可預知的海上危險。


終於還是決定了午後下山。早飯於是安排在午前。飯後到山上去觀景,同時吃了好些野果。桃金娘的漿果山棯是從小就吃的,果肉又香又甜,十分可口,就嫌小核太多太硬。另一種不知名的小果子是跟猴子學會吃的,橙紅的顏色很鮮艷,晶瑩剔透,彷如寶石,味道卻遠不如山棯。


吃罷野果,大約兩點離營下山。此番入海可說順利,避過了幾股灘濤的衝擊,泡沫塑料「躉船」差點沒被打翻,安然進入深處。

目的地是海灣南部岩岸的一處無名小峽灣,從長灘北部出發,要走稍微迂迴的曲線,水程大約2,500米,往返就是5千米。


這無名小峽灣是西灣山北坡最大澗流的出海口。本想往東南方多划一公里,到那處跌水高程較大的瀑布,但是時在下午,進灣遊艇不絕,寬約一公里的航道上,興波雜亂而洶湧,就憑這塊小小的破板,和一根土製划槳,我自覺不宜去冒險了。

儘管水深,由於小灣十分狹窄,灣口波濤起伏的幅度甚大,而灣內「津波」效應明顯,這尤其讓我不敢草率冒進。細心觀察了半晌,趁著一艘遊艇在灣前駛過,興波消退大半、而另一艘還沒駛近的瞬間,迅速進了灣。只見又是一處滿佈漂來廢物的礫石灘。淺水下面全是大石,若非划的衝浪板,此灣絕不能進!小艇固然來不了,泅泳就更是再危險沒有了。


在灣中深處稍停,待遊艇開過去了,把幾股大興波「吃」掉之後,才連忙划到灘前,趕快登陸。可幸水線上下略有一小片沙子,沙上石頭不多,是安全登陸的唯一位點。礫石堆的斜度非常大,驚濤駭浪來襲時的可怕情狀,由此可以輕易推想。我扛著衝浪板愣爬上去,幾度滑了下來,回到原位。還好礫石全都圓滑而沒有棱角,不傷皮膚。

小峽灣的裏底是一條小瀑布,此時跌水細弱,並不壯觀;但是可以猜想,暴雨時必當非常嚇人,從礫石灘上方堆疊的巨石可見端倪。


上灘之後先去洗了個澡,然後攀上岩壁,到南側灣岸去照相。從此處北望蚺蛇尖和東灣山,看著尤其巍峨可愛。


灣岸兩側的岩石截然相異,南側似屬岩漿岩,讓海浪侵蝕得非常嶙峋、粗糙,我穿著單薄的拖鞋,舉步維艱。加之烈日曝曬之下,岩面無處坐立,不可久留。


返程時不但要留意興盡回航的遊艇,在這片面積足有10平方公里的灣區,縱橫飛馳的快艇和水上摩托車,於我尤其是很大的威脅。不少「騎士」這時才從遊艇下海過癮,互相追逐。這些人們的腎上腺大抵特別亢進,渴求高速刺激,樂極忘形時往往眼前無物!萬一我要讓他看沒有了,也就非常危險了!可幸托我那泡沫塑料「躉船」之福,敝野客得以安然回到長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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