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03/09

喝的疑惑

從小就不愛喝白開水,也不喜歡喝茶。這讓我疑惑。有些花茶我比較沒那麼抗拒,但也不樂意多喝;不得已而非喝,也只會十分酌量,彷彿多喝有害。

縱然夏天出汗多了,尿都濃得金黃,也實在有些渴了,都不輕易對白開水產生興趣,而蒸餾水和那些瓶裝的所謂礦泉水,尤其不堪享用。然而,若有甜的冷飲或鹹的熱湯,儘管並非很渴,都能一股腦喝下三四大碗而意猶未盡。可是如果只有涼白開而沒有別的選擇的話,往往僅是馬馬虎虎喝它幾口,把渴感稍微消解,就算了事了。這樣的好惡,大抵是無益於健康的吧。

年輕時,有一次,在一間以「廣東糖水」聞名的食肆裏,人人都只要吃一碗,我卻一氣就吃掉了三大碗。一位總愛跟我抬槓拌嘴的朋友於是即興向我挑戰,要和我來一場較量,往下他每吃掉一碗,我就得吃兩碗,誰先吃不下去誰就輸。「糖水」自選,品種不拘。但這賽法不公平,或叫讓賽吧。可我竟爾欣然應戰。我隨即添吃兩碗,朋友慢條斯理添了一碗,都是一般大小的標準飯碗。無非是「蕃薯糖水」、「香草綠豆沙」、「紅豆沙」、「桑寄生蛋茶」、「白果腐竹糖水」什麼的。他把第二碗吃好的時候,我的五道廟早已裝進五碗了。我正襟危坐,從容吃完了第七碗,而這位好鬥的朋友去過了洗手間回來,才在第三碗上吃到半道;可是終於還得半途而廢,無法完成賞味過程!我僥倖不必再多吃兩碗,否則難度實在太高,或許也要上一回洗手間,方可接著玩命。朋友爽快認輸,他要給我付帳。

那時候出去野營,總帶上最少一大瓶的家庭裝汽水,有時且是兩甁。後來裝備物項越來越多,而背包容積畢竟有限,迫不得已把汽水刷掉了,改喝方便咖啡和罐頭羹。近年罐頭羹都裁掉了,原意當然並非為的減鈉,而是要騰出空間和重量給別的更有需要的物品。於是除了每天一杯酌加香蘭素的「高糖奶啡」,就只有回歸到味同嚼蠟的白開水了。這雖然於健康或有好處,但卻不是滋味!

有一次,臨時決定要在山裏多呆兩天,燃氣因而趨於緊絀,亟需節約,於是想出了煮米飯同時燒水的「非常措施」,以省燃氣;就是大米下鍋時超量注水,一旦燒開,便熄火把富餘的米湯倒進水瓶裏待喝,然後再重新點火接著燜飯。

這個作法節省的燃氣當然有限,但因延長逗留而有可能出現短絀、而又不願改燒柴火的情況下,倒是能夠起到相當的實際和心理上的作用。

就這樣喝上了從沒想過要喝的米湯,同時勾起了童年回憶。小時候體弱多病,每病輒發高燒;燒到了連稀粥都咽不下去的時候,母親就要來強迫喝「粥水」了。那也就是米湯。印象裏這哪裏算個湯,本來就淡而無味,加上病中完全失去胃口,喝起這所謂米湯來,但感十二分不是滋味。

可是真沒想到,如今我對這米湯竟爾頗生好感。這甚是奇怪!就如多年前我從非常厭惡芫荽而變成十分愛吃一樣的不可思議。

於我這品味忒低的口舌而言,淡淡的米湯原來要比白開水好喝許多。自此,我總喝這煮米飯時順便加製的副產品,就連沖調「高糖奶啡」,也都樂於用上它了。不過這麼一來又平添一事,就是入山的背包得多塞一小暖瓶,因為我的咖啡總也不要在飯前喝!

現在呀,不但這最最缺乏營養的白米湯我很樂意喝,並且索性還喝上紫米湯和糙米湯了。似乎覺得味道更加不賴;反正於我這有點異化的舌頭而言,不知何故,就是要比白開水和茶都可口。

不騙誰,是好喝!呵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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