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溫家寶總理到了國家圖書館,講了一些發人深省的話,其中一句是:「一個不讀書的人、不讀書的民族,是沒有希望的。」 前天是4月23日。 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在1995年把這一天定名為「世界讀書日」,以提倡讀書風氣。
我想,溫總理把話說得有些偏了! 僅抄錄網上所引最近發佈「權威」統計數字:中國的「人均年讀圖書數」為4.5本,而韓國11本,法國20本,日本40本,以色列64本。
倘若這些數字都正確無誤,照溫總理的說法,這幾個國家的民族之中,豈非要數猶太人最有希望,而大和民族次之,法蘭西又其次,朝鮮族再其次,而中華民族就得殿居末位了?
不過,儘管殿居末位,卻並非沒有希望,因為它也不是完全不讀書,中國人每年還讀四五本之多呢!既然還讀上四五本,就該說咱這中華民族,最少仍有那麼一絲的希望吧。
溫總理似乎太感性了些。 他就愛說這種情深意切的話,大抵要喚起國人奮發之心。 他老人家又說:「我願意看到,人們在坐地鐵的時候能夠手裏拿上一本書。」
依我看,坐地鐵時看書,這縱使不必反對,也不好鼓勵吧。 地鐵不比長途火車,一般在人口密集的大城市地底運行,途程比較短促,車廂裏往往很擁擠,尤其在高峰時段,幾乎要肩挨肩,背靠背,人們急急湧進來,匆匆擠出去,不管坐著還是站著,看書會屏障各種環境訊息,延緩對突發危險的反應,也可能對別的乘客造成一些妨礙,尤其手上的書被碰掉落的時候。
中國在二千多年以前,文字系統就已發展成熟,懂得以竹簡為書,用在多種複雜的學術形式上,包括創作詩歌、記述和評論歷史。有了書,像孔子那樣的平民教育家,教起門徒來就方便了,儘管像顏回那樣的窮家子,因而都有機會唸書識字。 那時候,東海的日本連文字都還沒有,祖宗的故事,還只能靠口口相傳。可是到了今天,日本人竟然愛書若渴,人均年讀40本,遠遠把咱們五千年中華給落在大後頭了!這其中究有何因,值得掌管國家教育、文化和出版的社會主義領導人深切反思。是不是因為國家雷厲貫徹「應試教育」,讓人產生「厭書後遺症」?還是因為讀書、印書的意識形態禁區太多、太大,導致人民感到消極無奈,閒來乾脆閉目養神?
香港歷來沒有明顯的、來自政治層面的意識形態管控,算是個「閱讀無禁區」的自由地,可是,現今的閱讀風氣,恐怕要比內地還要差一截,坐地鐵時看書的人甚少,多的是看報紙賽馬版、球賽版、「娛樂版」,和各種消閒、消費雜誌。
在極端功利主義「應試教育」的「強飼」之下,人們在學時期有讀不完的教科書、做不完的作業、填不完的模擬試題,被訓練成為快速答卷機器。 課餘有空,有的喜歡怪異神武虛幻英雄主義連環畫,有的沉迷明星名人消閒消費雜誌,有的愛上迷夢「純情」癡男怨女故事;或看類似內容電視節目;或徹夜「打機」、「無限」上網;或電話窮聊、市街溜達;目的只要消磨日子,打發時間。 讀書只是為了答卷,答卷只是為了文憑,文憑只是為了發財致富。 對任何沒有直接經濟意義而只帶學習成分的閱讀、活動,一概不感興趣。 人們當「學科填鴨」當膩了,對知識的攝取有負面反應,再不願意「白費」精神、「枉動」腦筋,去讀任何無助於發財的書。
溫總理贊成提倡「讀書好、好讀書、讀好書」。 既要讀書,當然要讀好書。要讀好書,就不僅僅是讀,也不一定要記誦,卻要從而引發思考、導誘想象、孕育創意,庶幾不致讀了白讀。 這麼個讀法,是要費勁動腦筋,消耗很多能量的。
可咱們這裏呀,人們為了發財,夠忙的,難免都害怕這麼一讀,非要把眼睛、身子累壞不可。 不讀,反而可能是求生之道。既懂得保命要緊,該是有智慧的,必不至於「沒有希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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