財經市場上有所謂「劣幣驅逐良幣」的說法。山裏固非市場,卻也往往會有惡木驅逐良木的現象。好比說那魚藤,我看再沒有比它更劣的了。這惡藤雖然並不「驅逐」別的良木,但卻攀緣其上,遮天蔽日而摀殺之,可謂冷酷而猖狂已極。
然而,事物總有兩面,對於我這野客而言,營地周圍的一些魚藤群落,卻是難得的天然屏障,不但略有擋風的效用,也給營地充當「院牆」,增加些許安全感。除非它要過度囂張跋扈,危及營地邊緣的好樹,否則不應干預。
但有一種蟲子的活動,卻非即時遏制不可,那是小火蟻。此蟻吃肉,並嗜糖、油,它的採食行為非常霸道,往往傾巢而出,千軍萬馬,夙夜不歇;並且其性不善,其行愚蠢,甚愛尋釁,無故爬上身來螫人,彷彿生怕你不去對付它似的。
此蟻十分可惡,實在難與「和平共處」。有時猖獗太甚,不得已,唯有施藥。但藥效只能治標,並且往往殃及無辜的蟲子,諸如蟋蟀、土鱉等,讓我心感不忍。
近幾個月,不知何時,此處營地的周邊遷來了兩窩黑褐舉腹蟻(台灣叫懸巢舉尾蟻),分別在兩棵小樹上造窩。根據網上資料,此蟻易怒而凶悍,不宜惹它生氣。可我故意拿手指橫在枝條上,阻擋它的通路,它都寧可繞道而行,並不發動攻擊。
它也不過來偷採「油、糖、雜貨」,又不主動下地螫人,更不進犯帳篷。在我這野客眼中,相對於可惡的小火蟻而言,無疑這是一種愛好和平的良蟻。當然你要搗毀它的窩,就無權怪它凶狠抗敵了。
發現這兩窩舉腹蟻之前,此處營地多年來一直是小火蟻的天下;每來,往往先得施藥治理一下,方可安然居停;而其群勢雖然偶有衰減,隨即又會迅速恢復,甚至壯大,尤其是那棵小沉香樹的周圍,乾脆幾秒鐘都站不得!可現在似已徹底「綏靖」了,天氣這麼暖和,竟都看不到一隻小火蟻的蹤跡。莫非這是兩窩「良蟻」的戰績,短短一個冷季,就叫那劣蟻全軍覆滅了?
不過,樹棲舉腹蟻有一項「副業」,就是護養蚜蟲,採收蜜露。而小樹都不大,倘若寄生其上的蚜蟲太多,恐怕就要禁受不住了。唯願這「良蟻」懂得適可而止,莫學人類貪得無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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