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該是1991年12月29日的清晨吧,我起了個5點鐘。打開冰箱要取膠卷,就是Kodachrome 64 幻燈片 和 Kodachrome 40 超8電影片,可是都沒有,此前用光了卻忘了補購!沒轍,24小時便利店不賣這類膠卷,唯有空手出發。
開車過紅磡海底隧道和獅子山隧道、經大圍走城門隧道至荃灣,由交滙處進入荃錦公路北行,天亮後到了大帽山道岔口。可是我去晚了,這時已經不能把車直開上山了,路口早讓警察給封閉了,只可離山,不準進入。
尚幸我的運氣也不全那麼霉,沿荃錦公路開過去沒多遠,只見道邊有一塊停滿了幾輛車的小空地,正值當中一輛要開走;大概來得忒早,看過了霜,也受夠了那個寒冷,不願久呆了吧。我於是得其空位。車停好了,也不回到大帽山道岔口的警察封鎖點去走正途上山,免得要被勸阻、甚而強禁上山,於是就在停車處對過附近覓得一處看似可以攀爬的山坡,愣爬了上去。
爬沒多高,已見一片茫茫的雪白漫布山頭。輸電杆都被晶瑩的冰塊厚厚地包裹了起來。這時溫度已在零上,樹葉和草葉上比較單薄的霧凇也正開時融化。那是平生第一遭在本地得見「自然冰凌」。
此後要過33年之久,也就是到了今年1月24日,敝野客方才再度看到了「本地天然冰」。期間曾有好些次的機會,都因不同的原因而錯過了。不過這一回是拍到了照片,儘管美中不足,那都只是些「霜後殘冰」。
「殘冰」到底也還算個冰吧,這畢竟是非常罕有的「本地天然冰」,是多年難得一遇的「冬物候」。就算山上氣溫因冷鋒來襲而跌破了零度、也不一定能見冰霜;濕度要不配合,一個勁的乾冷而狂刮大北風的話,就半點薄霜都結不起來了。
我看到「殘冰」的那一刻,香港「天文台」的「火災危險警告」正在生效,大帽山頂的氣溫預報也從原來的冰點更新為3度了。
我錯過此前一天凌晨的凍雨,而「天文台」預報24日不下雨,但還照樣發出霜凍警告,於是決定夜行登山碰碰運氣,零時由林錦公路的梧桐寨起步,經由四處瀑布上大帽山,也首度深宵裏獨自串遊「井底瀑(下瀑)」、「馬尾瀑 (中瀑)」、「主瀑(長瀑)」和「散髮瀑」。
此夜雖為月圓前夕,但是漫天密雲,全無月色,可城市光害實在太嚴重了,到了高處,幾乎不用燈照都能行進。
一路走來、不但看不到半點冰霜的痕跡,乾脆草木全是乾爽的。看來這一回碰上運氣的希望是要落空了,徒然讀到了2.5度的高溫;是的,這溫度確實有點高,比我的奢盼高出了足足3度。
四時許到了麥徑第8段、大帽山林道的岔口前,竟爾聽得徑旁右側山坡上清脆的鏗鏘之聲,拿手電一照,真沒想到、竟是陸續有冰塊掉落在草叢上。原來經過一個白天的升溫,包裹著樹榦和枝條的冰塊居然還沒有完全融化掉,這早晚還是不住有殘餘的小塊落下來。
不久離開山徑,岔入「軍車路」往上爬坡,但見路面乾爽得很,唯有左側邊緣和排雨溝裏卻是「一衣帶水」,無疑是坡林大樹融冰所致。手電一照,但見所有樹冠、無論大小疏密,此時都已大致「晾乾」,僅餘些許水點,稀稀拉拉的滴著!
隨後來到了「解放軍駐港部隊雷達站」前的山坡上,本欲在大石上稍待一會,然後走的「大帽山道」到「林錦公路」坐車,可那寒飆就是不饒人,刮得忒厲害,大概這頂「大帽」方圓十里,就只有才剛那一處背風的小山窩裏僅有的3棵高樹給我留得「殘冰」,不叫敝野客過於失望而回了。
山上風高氣燥,滿眼植被盡皆乾透,其時已過五點,降溫加濕絕對無望。也罷!橫豎這邊徒然吃風而無冰,那就還走原路,經由群瀑下山去,享受無風的靜謐!
反正也值得再給那些樹上掉下的「殘冰」多打幾張稀罕卡!這畢竟是我平生第二回看到了、摸著了的「本地天然冰」。
2024/03/31
罕寒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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