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很多年前,那是還用不上衛星定位的年代,曾和友人取道山脊環走船灣湖一匝,並計劃一訪黃竹角嘴的鬼手岩,可是沒能成功;因為此嘴的山途實在很迢遙、而又十分崎嶇,一丘接一丘,一壑接一壑的,腳步快不起來。走到了夕陽無限好的時分,還不知身在何方,於是毅然放棄,中途折返。即使臨崖勒馬,到達大美督已經時近深夜。
爾後知其不容輕視,無意貿然嘗試。反正那是足足30公里的崎嶇腳程,就算疾走到得鬼手岩,也沒有時間停留休息,和它一握,套個近乎。
這麼些年以後,終於毅然決定非要造它一訪了。於是選取了早上六點天文大退潮落到了基準點0米的前一天深夜從大美督啟步,預計可以從容在日出前到達黃竹角嘴,並有充裕的時間和鬼手獨處,而不必跟一大早坐了小船過來的遊人互相干擾。起步點不選烏蛟騰,是因為那邊的小巴末車太早。
本要在大埔坐末班車到大美督,但是就怕萬一它或因故取消,寧可坐末班前的一趟了。起步時走進一處斷頭岔路,浪費了半小時。到了壩上,時過深夜,卻並非無人地帶;偶有黑影成雙成對,也有亮燈騎車的三兩維隊。
走完了兩公里的船灣湖主壩,就到了無人野地上了。由於天上密雲的反射作用,光害有著照路的功能。踽踽獨行,走過了三門墩、東頭洲、伯公嘴,就登上了長牌墩。墩上長滿了大樹,再也不是當年在這裏撿到一把救命香蕉的那個光禿禿的樣子了。此事至今難忘,當年十月湖水高位我輕率環走湖濱,通宵跋涉之後,早上脫險爬上了山脊,走到了不知是虎頭沙還是三門山一帶時,儘管吃下了不少乾癟已久的山棯,體力已然不支,飢乏交迫,舉步維艱,竟爾心生一念,妄想撿到別的行客遺下的香蕉!可是說也奇怪,不說也奇怪,快要不行的兩腳踏上了長牌墩,異想竟得天開,果然看到了一把爬滿螞蟻、還沒全爛的香蕉!
此去兩個多小時,最後一段爬完了無盡而極陡的台階,夤夜三點就來到了鹿湖峒。
於此岔出去往黃竹角嘴的野得不行的野徑。這可是真難哪!不是說它崎嶇險陡,岡壑不斷,這我都不怕,不住地穿林才真夠苦!我手持園藝剪,一兩個小時下來,鉸得手指都痠了,終於還是放棄「剪徑」,改回强鑽。
天亮前走到了昂莊山,但見遠處深圳鹽田港徹夜通明的燈光、照得天空發亮。
走到黃竹角「墩台遺址」時天已發亮。本來預計六點前能抵達,實際晚了差不多一小時。
由「墩台遺址」走下極陡土坡途中已過七點,太陽正從東面的小荒島赤洲冉冉升起。此時漫天密雲,日出不成景緻,無足觀賞了。
走下一大段極陡的土坡,到了亂石嶙峋的海邊,還沒看到「鬼手」的影子呢。往北攀過一段岩石,終於拜會「鬼手」,說聲「久仰」,其時已近七點半。
這裏不但「鬼手」聞名,還是一處「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的地質公園,有著讓人嘆為觀止的奇特岩石。
我在「鬼手」它家周圍悠然留連,慢條斯理完成了打卡程序,方才吃早餐。用餐到了尾聲,始見四個年輕人坐了小船來登岸。看來到此一遊的人們,多半都是租了小船或俗稱「大飛」的快艇過來的。這二男二女的單程收費是600元,不便宜呢。
我在「鬼手」它家逗留了兩個多小時,離開時潮水還沒漲上來。回程沒有別的選擇,還走原路返回鹿湖峒。一路行來,但見這黃竹角半島山上還真有不少竹叢,竹莖細而不很高,色澤看似偏黃,大抵就是此地得名的由來吧。
其實來時可走一條比較崎嶇的密林捷徑,而不經鹿湖峒,省掉那幾幢又長又陡的台階,回程才經鹿湖峒而由去時岔入的山脊蹊徑鑽出來;也就是說,往返都不用爬台階!可我往返的走向剛好相反,來時多走無須爬上的台階,回程又走了去大美督的捷徑,平白把台階重複多走了一大遍!這串台階嘛,可不是玩的呀!
不管冤枉爬了多少遍的陡台階,沒爬死了還是要到鹿湖峒,這是去觀音峒的必經之峒。往後的路子不管怎麼個岔法,都能去往烏蛟騰。這一天,我走過30公里共7萬餘步,疲憊的腿腳迫近終點時已近下午四時,還得站著排隊將近一個小時才得上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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