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03/20

疫後訪櫻

業精於勤荒於嬉,客耽乎野怠乎聿!

去年疫魔退陣,新冠病毒急速變異,致病力大幅減弱,二月初香港和內地恢復全面通關。於是決定實行蓄意已久的逾月內地自由行。且定「三必」:一必去武漢,因為疫魔打不垮;二必賞櫻花,因為此物香港絕無僅有,就有也不成氣候,又不願意隨愛日港人「返鄉下」;三必坐復興號高鐵,因有民族復興情意結。

結果是武漢之外,還去了宜昌、重慶和貴陽。返程就從貴陽坐了G407次復興號高鐵直達西九龍站。

既要到武漢賞櫻,當然不能錯過它的盛花期,也就是說,最遲須在三月中下旬抵漢。但當時西九龍站至武漢的高鐵還沒復運,只得到深圳去乘車。

出發前的準備程序夠繁瑣的呢。首先安裝了「中國鐵路12306 欸批批」,同時完成「人證核驗」,提前兩週把深圳至武漢的「復興號」車票買好。隨之又安裝了沒有使用經驗的香港支付寶。跟著升級了「八達通欸批批」的「錢包」,在「欸批批」內增備了虛擬「銀聯卡」。最後到鴨寮街花90塊錢買來一張「推廣價」248元的365日的「HONGKONG MOBI中澳台港漫遊數據循環儲值卡」,其中香港12GB, 內地、澳門和台灣共用12GB.

至此還有一道程序,須得出發前夕到「中國海關總署」網頁,把入境內地的「健康申報」完成,擷取24小時內有效的「二維碼」,以便屆時檢疫掃描之用。我因長期不用微信,帳號被凍結了,暫時懶得重新開通,因而沒有使用內建的「海關旅客指尖服務」小程序的一點點方便。

正是去年的今天、也就是3月20日出發赴武漢。

入境深圳之後,還得把信用卡銀行帳戶的聯繫手機電話號碼,變更為漫遊卡配附的新號碼,以便在內地購買車票時透過「短信」接收銀行的「驗證碼」。由於手機掃碼支付於我完全陌生,對其數據傳輸方式不甚了了,因而內附虛擬「銀聯卡」的八達通「欸批批」和香港支付寶「欸批批」的登記電話號碼在入境內地前都一併變更為漫遊卡配附的號碼,料應已策萬全。

順利在深圳北站坐上了「復興號」G1040次,車程差不多5個小時,期間最高時速305公里。

抵達武漢時天氣不好果如預期,陰雨而微寒料峭,尚幸暴雨已然在前一天的晚上下個淋漓盡致,此時天色儘管不理想,情況倒也算不上太壞。

次日還是陰雨天,太陽仍然了無蹤影,實在不宜賞花,唯作室內觀覽,於是去了湖北省博物館。

稍後到了雖屬室外、但隨時可以進店避雨的「楚河漢街」去轉悠則箇,見識見識這吃喝玩樂消費區。這所謂「楚河」是一條很短的人工小河溝,連通東湖和另一小湖,跟「楚河漢界」的「楚河」沒有半毛錢的關係,只是發展商借諧音拿歷史來消費的噱頭。可那「漢街」大致跟小河一般長,達到1.5公里,並且連通一些小街巷,這在步行街來說就不算短了。

於我而言,到這種商業街略為逛逛,稍微領略其氛圍也就好了;可儘管這樣意思意思的過門觀店,還是花掉不少寸金難買的光陰。完了只有一點給我印象比較深刻,就是三閭大夫竟爾也被充分消費,在國際咖啡連鎖店「斯獺不渴死」所在的大樓側旁的小廣場一角值班,幫襯著大集團招徠顧客。

雖然我的賞櫻程序還沒啟始,經行之處已然看到不少散植的櫻花樹;除了種在小塊綠地上以妝點市容的那些,作為行道樹而栽種的似也不少,這時節已然花開燦爛。

酒店雖在武昌中心區,軌道交通方便,晚飯後就到漢口區的江漢路蹓躂。此路是大型的商業步行街,入黑後夜市燈如晝,遊人熙來攘往。

翌日天色依然不佳,於是去了黃鶴樓和附近的「辛亥革命博物院」。這黃鶴樓嘛,其鶴既已西去不復返,樓也不高,也不在原址上複製,不登上也不覺得可惜,於是週遭瞜它幾眼也就算完了。

離黃鶴樓不遠的「辛亥革命博物院」佔地不小,包含兩處相距很遠的建築物,其一是「辛亥革命武昌起義紀念館」,也就是「武昌起義軍政府舊址」,亦即原「鄂軍都督府」。孫中山先生身穿馬褂長袍的銅像屹立在其前的「首義廣場」。

「都督府」的外圍滿植粉色的「八重櫻」,陰雨天裏不減美豔。

「首義廣場」的另一側是原「辛亥革命博物館」,展廳裏展示的都是國弱民窮的那段不堪回首的漫長歲月裏、我國受盡列強欺侮的歷史遺物。每一件展品,都能催出幾個冷淚;每一幅圖像,皆可激發一聲啞吼!

傍晚天氣略見好轉,不下雨了,於是匆匆趕赴東湖公園。天色雖則未晴,大略無礙於觀賞晚間東湖的櫻花燈景。

翌日天氣略有起色,但也並非春光明媚,而太陽依然羞怯,東湖磨山櫻園的「櫻景」缺少澄澈藍天的襯托,湊合可賞罷了。

甫進園裏,但見被燦爛的東京櫻花遮去大半的「豎拇指」巨大框架結構裝飾物上寫著「致敬抗疫醫護者」七字,翹首望之,能不對那些戰士們肅然起敬!

據資料園中第一批櫻花樹只有78株,那是1978年日本首相田中角榮贈送給周恩來總理夫人鄧潁超,然後鄧潁超轉贈予武漢東湖。這無疑是東湖櫻花園以日式園景為整體設計的緣由。

東湖櫻園現有櫻花樹逾萬株,據說涵蓋了所有櫻花品種。大概是說的已知園藝觀賞的日本品種吧。經過幾十年的悉心栽植,如今開得非常燦爛,我謂之如雲似雪。

日本櫻花品種的名目繁多,我只懂得把這近乎雪白的都認作「染井吉野」,而重瓣粉色的就都以為是「八重櫻」。「染井吉野」也就是所謂東京櫻。染井是舊村名,吉野是此村一帶的山名。吉野山是日本「Sakura名所100選」之一,地處關西奈良縣。

「八重櫻」由淺粉色到深粉,據說有人覺得它們的花形像菊花,因此也叫「菊櫻」。可我看不出來兩者有相像之處。

這季節粉色的繁花並非「八重櫻」所專美,還有一種綻放得毫不遜色,那是海棠。海棠略遜於櫻花那瘋狂的燦爛,這反倒恰恰突顯它的淡雅。海棠遠看容易跟粉色的「八重櫻」混淆。櫻花的花瓣頂端有獨特的缺刻、而葉柄呈綠色,開花時嫩葉較少;海棠的花柄紅棕色,嫩葉較多。櫻花園裏雖然雜有海棠,但是為數不多,確實容易把它也看成了櫻花。

東湖磨山之外,武漢大學校園的櫻花更是蜚聲全國。但是要到武大賞櫻,遊客須得在此前一天晚上8點正開始、透過網上實名「搶約」成功,方可如願。但是據說每天開始預約後的一分鐘之內就已約滿了。並且中國公民身份證是唯一認受的證件,境外證件無效。

也許就像別的一些景區的政策一樣,境外遊客可以豁免預約,憑旅行證件登記輒可進入。算了吧,反正東湖賞櫻我已心滿意足,不去「武大」也無所謂,反正就那麼個校園,比東湖佔地小得多,而名氣卻忒大,全國遊客蜂擁而來,限額天天爆滿,擠個摩肩接踵。

來到武漢,不能不去「武漢長江大橋」走一趟。回想我年輕時來武漢,橋頭堡由軍人日夜持槍站崗,橋上不得停留,駐足打卡更不用說了,違者要被喝令即走;如果膽敢到橋底下去拍攝,更有可能要被拘留查問一番呢。

這是共和國成立後在長江上修建的第一座公路、鐵路兩用大橋。此橋並非全由中國人設計和建造,其中少不了許多蘇聯專家的技術協助,由1955年始建至1957年開通使用,只花了兩年的時間。

多年後「南京長江大橋」的建設過程可沒這麼順利了。當時中蘇交惡,工程啟動不久,蘇聯就撕毀合約,撤走人員、計劃和圖紙,停止供應鋼材、設備和部件,加之天災人禍,這遠在半個世紀之前的北洋政府就已有意建造的跨江大橋,歷時差不多九載,才於1968年9月建成。

俱往矣!時移世易,如今中國建橋技術和能力已然躍居世界最前列,光說長江和它的上源金沙江上,就已架起了100多座大橋,積累了大量無可替代的寶貴數據和豐富經驗。今天中俄關係修好,曾幾何時給落後的中國加踩一大腳的蘇聯已經解體而為俄羅斯,它那目前運行於莫斯科和聖彼得堡之間、最高時速可達 250 公里的Sapsan Bullet Train竟非俄國自造,卻是德國產品,說是能升級提速至 350 公里。說是能夠提,至今還沒呢,全程 645 公里得跑三個半小時。我國京滬高鐵里程比它長一倍,用不上四個半小時。

走下江邊打倆卡,仰望這條當年須賴蘇聯技術和全國支援才得建成的「萬里長江第一橋」,對比今天中國能叫「恣由氓主」敵對勢力顫慄和詛咒的全領域建設成就,能不讓人欣喜、並為國家感到驕傲!

一天到了「武漢園博園」。這跟全國各地的「園博園」一樣,是在舉辦「中國國際園林博覽會」之後,場地永久保留以作為收費公園。是所以叫個「園博園」。根據資料,這「武漢園博園」的尤其特別之處,是它的前身竟然是廢物填埋區。此園可真大著呢,總面積達到200多公頃,真要逛的話,好幾天都逛不完!

幸好這一天一部分園區被分劃出來舉辦「草莓音樂節」,另外大部分則圍封起來進不去,大抵要進行修繕。

進園沒走出多遠,忘了走到哪個分園的牆外,赫然看見一位比櫻花還美的古裝佳人,坐在竹叢下給兩位女遊客提供不知什麼新奇服務。但見桌上散置著十來枚骨牌,她的玉手還捂著兩三枚,一旁的廣告架子上則有字句說:「桃花對對碰」。啥玩意呢這是!?

此處既有美人,附近也有櫻花相與爭艷,那是玲瓏嬌豔的八重櫻。可謂目不暇給!

既不去過「節」,順著步道逛了半天,日本園、北京園、香港園等等總共100多處的小分園全都沒能看著,倒是去了園內附設的「自然博物館」和「長江文明館」。

「博覽」不了,且去「博物」之前,也不知身在何處,卻遙隔「雲夢湖」看到了對面「北京園」的「雲湖勝境」樓。此樓只有兩層框架,向湖一側的二樓中間兩根柱子上有一副毫無格律的楹聯。

繞了半晌,眼前的一泓湖水造景不俗,可堪觀賞。水面上一群自由自在的鴨子和鵝們看著尤其有趣。牠們混在一起,相安無事,越看就越覺得可愛。

觀鵝之餘,還是不忘賞櫻。不過此處所見櫻花樹都只是零星散植,未能如雲似雪,無以跟東湖磨山相提並論。

光陰荏苒,武漢訪櫻歸來將近一年,又復迎來花開時節,並且已經觀賞過了,但不在國內,卻在本土。

香港近年也有櫻花了,幾乎都是新植,並且其數寥寥無幾,難成景緻,遠不能跟內地很多城市相提並論,遑說武漢。赤鱲角機場島東南角一小塊不滿一千平方米的海邊一隅新近就闢了個「櫻花園」,機場管理局在那裏種下了85株,說是由一家廣州園藝公司培植出來的新品種,雅名叫個「好運來」。此園雖小,櫻花樹也不多,但都是壯株,開得非常燦爛,倒也很有看頭!

那一天看過了赤鱲角的櫻花,連忙坐了兩線巴士到大埔嘉道理農場,捨得一身汗,一口氣爬坡走上了觀音山上的鐘花櫻桃地。可惜此櫻的盛花期已過,多半植株的枝頭上都剩稀朵殘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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