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05/07

春旅北京之老櫻堪憫

乘高鐵抵京翌日,迫不及待就到玉淵潭賞櫻,逛了一白天之後,隨之次日又起個大清早,到北京植物園去,主要目的還是看櫻花。確實也只能看櫻花了。本來還要去探望當年尼赫魯送給周恩來的那株種在「展覽溫室」裏享受空調的菩提樹,可是此次看不著了,因為三年前所見破舊不堪的溫室,現正進行徹底修繕的工程,不開放。


進園就向人打聽櫻花林在哪裏,可是似乎人人都不知道。唯有自己找去。我的目的物是當年「中日關係正常化」時日本送給中國的大山櫻。不多久發現了一叢毛櫻桃。櫻桃只是櫻桃,就是沒有櫻花的影子。於是暫且把目標擱置,看了好些別的花木,諸如貼梗海棠、桃花、碧桃、玉蓮、金葉連翹、水仙、美人梅等等……,牡丹全在含苞狀態,一朵都沒開。

然後還得尋尋覓覓,南穿北插,非要找著這迷人的「大山櫻」不罷休!於是疾步繞行老半天,皇天不負有心人,終於還是找到了。它們被栽種在「稀有瀕危植物區」的附近,自成一片小林,開著淡紅色的花朵。同林還有零星的白花「染井吉野」。


這些「大山櫻」該是1973年種下來的吧。如今都是老樹了。但畢竟還不到50年,應也算不上太老。可小小的林片裏的植株多半都已枯死或正枯朽,有些乾脆被齊腰砍掉了。正在開花的只有寥寥幾棵。資料說這批櫻樹當年從日本來華,北京植物園分得100株,看來大半都已死掉了。也許正唯如此,加上別的不好明說的原因,「櫻花林」並無標示,更不提及當年日相所贈。


看著這僅餘的幾株老樹大山櫻綻開得這麼美豔,可知此地應不存在水土和氣候的問題;就有再大的問題,以「中國科學院植物研究所」的強大人力物力,應可輕易解決。那100株美樹所以沒能蔚然成林,無疑是管理人員的特殊意志使然。


同一片小林裏除了這淡紅得誘人的大山櫻,還有一些日本落葉松的老樹,正在抽芽,猜想或是日相贈櫻時一併贈予的吧。


我一面如飢似渴地賞看最大的一株殘留老樹的櫻花,一面瞎琢磨,莫非這植物園裏還有別處栽種了大山櫻?這時卻來了一個可愛的小姑娘,爺爺要給他在櫻花下面照相呢。我徵得那位爺爺同意,順手照了幾張。小姑娘戴個色澤跟大山櫻相近的髮箍,模樣看去有幾分古典,穿著紅彤彤的一件外衣,印著上下顛倒的字樣:HAPPY LITTLE BOY.


隨後我在山櫻小林的周圍繞了幾圈,又到植物園的別處去遛了個大彎,看了好些別的花木,試圖找到更多的櫻花。終於沒啥所得。於是在「遊魂」了差不多兩個小時之後,又要回到這片小櫻林來多作留連。畢竟這大山櫻實在很美。不想在櫻花林外竟爾又遇到了先前的小姑娘,一問才知道她就住在園裏,是工作人員的家屬。這才想到她爺爺或能解答我心中關於這大山櫻的疑問。錯過了也就是錯過了!不可能上她家去打擾那位老先生吧。不過我雖然是錯過了一番尋問,卻沒錯過請這小可愛讓我多照幾幀不可多得的照片。


隨後小林來了一雙壯年男女遊客,原來也是尋櫻到此。是剛從國外回來的。聊開了,又是中日關係,又是園林政策,又是櫻花情結,又是京港高鐵,又是美國鐵路。國外的櫻花,他們都見過了,看到了植物園裏的這幾十株大山櫻的奄奄一息,不成景緻,跟我一樣,不免略有感慨。就那麼一聊,就過去了大半個小時。

這雙男女去後,我還在櫻樹下留連,接著拍照,不願就走。


這棵高大茁壯的老樹大山櫻儘管開得還不能算是終極繁茂,比不上在北海道原生地的「同胞」,但已然甚堪觀賞,可以讓我這個遠道而來的賞花野客說句不枉此行、湊合滿意了。


可喜的是,老天爺很給面子,天氣非常配合,賜我藍天白雲,讓我攝得相當大量十分滿意的照片。


我拿笨重的照相機沒命地照著,不多久卻來了一位大姑娘,她沒怎麼賞看樹上堪云燦爛的櫻花,卻特別細心觀察樹頭周遭地面的一些小野草什麼的,還給我介紹一種她認為很特別、很有用、花朵小得無可再小的小花。

我其實很愛窮聊,她來得正好,於是不免也就聊上了,原來是一位搞植物學的。我沒追問清楚,沒準還是一位研究員博士生什麼的,否則不會不為賞櫻而來此遛彎。聊了半晌,她要走了,卻告訴我園裏還另有一些值得觀賞的櫻花,讓我過去,並教給我怎麼走。原來是在植物園的深處,那裏遠離花木觀賞區,卻在「中國科學院光生物學重點實驗室」對過的小片停車場,附近還有一所「系統與進化植物學國家重點實驗室」。如果沒有在櫻林裏流連忘返而遇上這位大姑娘,我是絕對不會走到這房舍區去尋櫻的。沒想到我這磨蹭,卻磨出了意外的收穫、格外的驚喜!


「列櫻」的其中一株標示說明這些都是「東京櫻」,也就是「染井吉野」了。植株並不太高大,卻是非常繁茂,無疑正值盛花期,儘管偶爾拂來一陣勁風,地上也還是沒有多少落瓣。我此來正逢其時了。


這只有區區幾溜的「東京櫻花」儘管並未長得很高大,當遠遠不能比擬「東京都上野恩賜公園」的非野の桜の花見の光景,卻已繁茂得十分誇張,那些白瓣紅托的花簇實在美極了。雖然規模小巧,但敝客不必像昨天在玉淵潭那樣雜沓的環境、跟上百盈千的遊客爭拍花海豔景,叫鏡頭左閃右避人群的批量腦袋,而得以使用三腳架和閃光燈,從容自拍「打卡」,知足了,大可杜撰一句「得櫻獨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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