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1年1月寫成
2007年8月20日改定
記得年前看過香港電台電視部製作的一系列關於一些傑出華人的人物專訪,有些片段,至今印象深刻,特別是其中一節對一位華裔科學家的訪問。
作為英國皇家學會的會員,這位科學家榮幸地在學會的名冊上簽字。 科學家對記者說,當日他把拼音名字簽上了,就問學會的負責人,能不能把中文名字也寫在後面? 對方說當然可以,這位科學家才把兩個漢字寫上了。 他憶述這段往事的時候,臉上油然流露著深深的民族情懷。
可我愣這麼想:這位華裔科學家要能對現代的不列顛價值多了解一些,要能對自己的民族文化、漢語漢字多幾分自信,他大可不必多此一問。 儘管是一聲不響地就把漢字簽上,而不寫拼音,英國皇家學會也決不會有任何意見,唯一的反應只可能是表示歡迎。
一位科學家況且如此,一般的漢人,在白人面前,就更不能、不敢為自己民族的這些千變萬化、多彩多姿、音韻鏗鏘的漢字姓名感到驕傲了。
又有一次看電視,看到了一位世界知名的香港武打明星談及自己不識漢字。 他說當初連在支票上面簽字也不會,覺得很羞愧。 然而,在熒光屏上提起這麼一段讓人低徊嘆息的往事的時候,這位國際明星卻是說得那麼歡欣雀躍,妙趣橫生,了然瞧不出來曾有半點羞愧的痕跡。
這位明星的不識漢字,決然並非其咎,他理應無須感到羞愧。 可恥的不是他個人,而是咱們這社會,是聽之任之的有關當局。 若容我妄下雌黃,我倒想胡謅,他今天所以能夠滿腔妙趣,一臉歡欣地談及自己文盲之苦,未必是因為他真的意識到這恥辱之所歸,卻是因為他學會了說英語。 僅僅是那一張會說流利英語的嘴巴,就能為他滌盡羞慚,給他在個人文化的修養上增益無比的自信和驕傲。
英語作為一種國際通用語,咱們固然都得學。 可咱們也不該忘了,自己民族的漢語和漢字,也都是人類文化的奇葩呀。
曾幾何時,一些急進的,主張全盤西化的改革者,迫不及待地提出要把漢字廢掉! 如今看來,這是日見其大可不必了。 有了電腦和各種日新月異的輸入法的幫助,那種急進的想法,早在人們沒有注意的時候,悄悄地銷聲匿跡,或竟是無疾而終了。
然而,在香港,在這個漢文化傳統那麼根深柢固,以致一個半世紀的大不列顛殖民統治,都無法做到把英語充分普及的華人社會,咱們的漢字,這些有幾千年光輝歷史的漢字,竟然從沒能夠保住它應有的尊嚴!
請先看看咱們的身份證吧。
香港身份證上,漢字姓名從前只是一個次要的資料成分,得靠好幾堆中文商用電碼去支援,庶幾可以確立。 倒像是假若沒有那些電碼,漢字姓名就要筋骨殘缺,顏面不全似的。 倒是那個毫無規範,參差隨意,不管怎麼讀,往往都讀不出個正音來的仿威妥瑪拼式,卻反而地位崇高,配登大雅之堂! 今天,漢字姓名雖然已經安置到拼式的上面去,但是廢棄已久的電碼依然保留,標誌著漢字姓名仍然不能獨立。
咱們歷來把自己的民族語言、文字看得太輕太賤了不是?——難道就只因為它們並不怎麼能夠有以利我撈快錢,所以活該備受輕視?!
在這裏,人們越來越不會用漢字了。 然而,似乎一時還不能完全擺脫它,更別說要把它廢棄。 也許正唯如是,有些人肚子裏不免有氣,於是恣意亂用、濫用、賤用、虐用!
有一次我上那遍佈全球的連鎖快餐店,向一位年輕女服務員要一杯 milkshake-strawberry (flavour). 誰知出乎我意料之外,她竟然聽不懂,我正要慢點說,重複一遍,卻讓她旁邊的姑娘多嘴給翻譯了——那當然是要翻成「士多啤梨奶昔」的。 我心裏很感激:真係好耐都唔該晒!
咱們這香港話可到底怎麼了? 好好一個言簡意賅的「草莓」擱著不用,偏要說個既累贅,詞義又doggie-farty忒不通的「士多啤梨」! 這斷乎並不可能是小商店裏種出來的澳大利亞「梨梨」呀! (「士多」,也是小商店store的音譯;「啤梨」,也是Australian pear的奇譯,pear音譯為「啤」,「啤梨」,就是「梨梨」了。 其構詞之妙,一如三歲娃娃嘴裏的「巴士車」。)
「士多啤梨」! 這孬詞我從來都說不出口。 絕對不是因為我驕傲,自以為了不起,不屑於緊跟在廣大人民群眾後頭,學說淺白、樸實的話,而是這個渺小的我有點死心眼,不要隨俗趕熱鬧,去糟蹋祖宗留給咱們的文化遺產——漢字和漢語! 因為我認為它們都自應有其尊嚴。
讓我說不出口的孬詞不勝枚舉,這裏再挑一個天天都用的字眼吧,那就是「鐘」。 鐘嘛,誰都知道,那是計時器。 如果指的時間單位,就得和「點」、「分」、「秒」粘連,說「半點鐘」、「一個鐘點」、「兩分鐘」、「三秒鐘」。 小時 (由半個時辰改稱的小時),本地粵方言自來就說「鐘頭」,和普通話的說法是一致的,而且並不難聽,大可不必予以無理廢止。 可現在人們不那麼「老套子」了,大夥競相自我up-date,慇勤學說帶某種色彩的千奇百怪詞。 牧師講道,說講了兩個「鐘」;教授上課,也說上了一個半「鐘」,把那「頭」字棄如敝屣,給甩到大老遠。 似乎多說一個「頭」字,就要浪費很多時間,划不來!
也許,教授和牧師們都不看粵語「陳」片和粵語「潮」片,都不知道這「三個鐘」的「鐘」,原來是妓女或伴舞小姐出租肉體,或出賣時間的計帳單位,並不那麼肯定就等於一個鐘頭。 現在連大學教授都說三個「鐘」、四個「鐘」,讓人家歡場淑女和江湖人物們都覺得沒勁了。 他們掙錢要比大學教授多,當然不屑和大學教授有共同語言,早又把那老套子的量詞給毅然撤換,改成「粒」字,說「一粒鐘」了。 嘿,「一粒鐘」,忒時髦不是?
可惜時髦之於年輕人,常如羶之誘蟻。 就說一些電台節目主持人吧,他們總是那麼鍥而不捨,亦步亦趨,竟都栖栖遑遑地趕緊說上「一粒鐘」了! 待到牧師和新聞報道員也都用上了這個富有色彩的「粒」字的時候,創詞者們必將又要匆匆邁腿再向前,以祈百尺竿頭,更進一步,帶領潮流復創新,好讓電影、電台、電視和別的傳媒從業員,有以廣為播散。
容我放肆一下,向創詞家們提個意見吧,也許——也許改用一個越發匪夷所思的絕妙好辭,比如「浸」,或者「忽」…,怎麼樣? 我不主張歧視某一類人,但帶某種色彩的某些言詞,實在沒有助長它滲透、氾濫到社會所有領域的必要哇。
我說,大夥且別追得太緊吧,讓人家特色言詞的創始者們緩緩氣,稍歇一會嘛!
有時候,我真想給那些節目主持人們傳個真,寫上:誒,你們不學歡場淑女、江湖人物、「飛仔」、流氓,和港式下作電影人,說什麼「撇甩條仔」、「媾女衰唨」…,難道就再也想不出可以投其所好、招徠聽眾的字眼了嗎?
固然,我也得承認,這些字眼用得確然不賴,比如那「媾」字就夠鬼斧神工、意味深長的了。 交——女朋友嘛。 所謂交——媾,交者,媾也。 此短語的組成善用漢語構詞法,忠實而充分地反映了說話人的殷切欲求。 妙乎哉! 妙乎哉! 然而,再妙,它畢竟是個流氓詞語,雖則信、達俱備,卻還少了幾分雅馴,稍稍受過教育者,都該知道無足為法,絕無必要反而積極支持這類流氓語,隨某些暴發者昂然「跳階」!
咱們的中文長期被輕視、忽視的結果,除了導致社會整體的語文水平低下之外,還讓港粵方言失去了來自得體的、優美的書面語的營養和滋潤,口語緊跟在某些極盡鄙俗、猥瑣之能事的所謂傳媒從業員的後頭,加速退化,日趨墮落。
過去殖民地的唯商用主義精英教育制度,和標榜智慧型「叢林規律」的資源、財富分配方式,除了造就出精英階層之外,還有一個副產品,就是對社會缺乏歸屬感,文化上自暴自棄的草根階層。 這些普羅大眾的相當一部分特別愛說髒字,說得比什麼地方的人都起勁,比很多地方的人都猥瑣。 他們善於隨時隨地、旁若無人地狂用禁忌言詞,倒像是要強調自身的雄性生殖本能衝動,藉以舒緩心理上的不平衡似的。 餐廳、地鐵裏,茶樓、公共汽車上,無處不瀰漫著他們的意識上的性侵凌。 聽說,有學者編辭典,竟然刻意收進那些粵語髒字,斯亦可謂譁眾取寵之極致了。 我禁不住要亂想:或竟有那麼一天,醫學、心理學和性教育的課堂上,都正式用上了這粵方言的性侵凌詞彙,看作一般中性用語,流氓男學生可以信口傾吐,從容活用,甚至藉以向女同學表達其牡獸衝動,而不被視作猥褻或性騷擾。 到那時候,這一類「出位」學者大可居奇功以自傲,把髒字全掏出來下酒。
從前,髒字癖者身邊必得有個把倆同伴,方可暢予噴灑;可如今,有了錦上添花的攜帶電話,話機往耳朵上只一貼,動物生殖器官就一股腦從那些不堪的磣口裏,嘩啦嘩啦地傾瀉而出了。
聽覺靈敏,卻並非時時刻刻都有浪心的女士們可真冤!
上面用了一個相當陌生的字眼——「攜帶電話」。 這不是我杜撰的,是個日本漢字詞。
本來這「電話」呀,和很多咱們日常所用的詞語一樣,都是日源詞。 日本明治維新,銳意興革,向西方學習,用漢字造詞,或直接假借中國古籍裏的精粹字詞,用以翻譯本國沒有的西洋詞彙。 留日的中國學生把它們帶回家來移植到漢語裏,諸如「科學」、「文化」、「教育」、「階級」…等等。 這就是「漢語日源詞」。 這「電話」正是其中一個。 今天咱們打電話,先不說這種通訊技術本身的發明,就連個叫法都不是咱漢人自創的。 但咱們還是能夠沾到一點光彩,因為那日語譯名的載體都是漢字,還有,訊息導體近年所用的光纖,也出自華裔科學家;而這位科學家,就是前文提到的英國皇家學會的華裔會員!
日本人雖曾妄圖滅亡中國,對咱漢文化卻似乎從未忘本,一直管咱們的漢字還叫漢字。 就連身份、尊嚴所繫的大和姓名,一概還沿用漢字。 日本人借用咱們的漢字用得怎麼樣? 光看以上幾個例詞就可見一斑了。 咱們自己又怎樣善用祖宗留下來的文化遺產了呢? 且順手拿這「電話」為例,看吧:
這攜帶式電話機,在香港,咱們學不來那徹頭徹尾的日本叫法,而自名之曰手提電話,簡稱手機。 但它既沒有帶子,也沒有提樑,這可怎麼提呢? 人們通常把它攥在手裏,或別在腰間,或放在口袋裏、包子裏,就是鮮有提著走的。 人到哪裏,把電話機帶到哪裏,這是攜帶。 當然你也可以把它擱在家裏。 你要把它帶在身邊的時候,不管是拎著、揣著、掖著、攥著、別著、繫著、挎著、夾著,一言以蔽之,都是攜帶,並不僅僅只有手提一個方式。
這玩意,內地卻另有一個叫法,你一聽也許要害怕——移動電話!
可我從沒聽說這電話機本身長了腿,或者附加機械裝置,懂得主動轉移! 而人們也並不移動它。 當然如果從通訊網絡的主觀角度看——倘若它有「角度」,要是攜帶者正在走路,或坐車,那麼這個通訊之中的終端機,還是可以理解為「移動」的。 但如果用者本身不「移動」了,看球賽了,堵車了,又或者睡覺了,那麼,是不是這一段時間就該管它叫「不動」電話了呢!
其實啊,人人家裏的電話機都是可以移動的,我床頭的那個最近才被我從左邊移到了右邊。 不能移動的電話機,通常安在街上的電話亭裏、地鐵站裏…。 還有,在機場。
哦,機場。 這名稱真是再莫名其妙沒有了! 它的涵義淺薄,最多只能表達了讓飛機停放在那裏的意思罷了。 而且在普通話裏,機場和雞場——養雞的農場,讀音並沒有分別,這叫法實在不怎麼樣啊! 相形見絀,看看人家那個雖吃敗仗,卻誓不為侵華惡行向咱們謝罪的小日本吧,它的「空港」可是叫得高明多了。
咱們的辭典裏頭,也有「航空港」一詞,可是不知何故,歷來閒置不用。 所謂黃鐘毀棄,瓦釜雷鳴,這又是一個好例子。 提起了航空港,就讓我想到了「空中小姐」。 這所謂「空中小姐」,簡稱「空姐」,是客機乘務員的香港傳統叫法 (是否別有出處,我孤陋寡聞,未可得而知之)。 從前唯一的一家以香港為基地的國際航空公司是個英語世界,那時候,如果不會說英語而坐上飛機,得先做好心理準備,不是怕的墜機,而是要遭受白眼。 乘務員這職位和別的什麼都一樣,有英語的叫法足矣,根本毋庸正式附加一個中文名稱。 「空中小姐」這個奇特的叫法,因了人們語文水平的低下,就理所當然地被普遍接受了。 如今竟至風行全國,幾乎無人不知「空姐」為何物。 就連旨在促進漢語規範化的《現代漢語詞典》,都無條件把它收了進去,不予區別對待,不視為方言詞。
聽說,內地還曾有人創製了「招聘空嫂」的提法呢。 呦,「空中嫂子」,多親切的稱呼哇! 無疑這是所謂青出於藍了。 我以小人之心瞎揣度,所以有聘「空嫂」的溫馨之舉,大抵是因為「空中小姐」們難免情竇空虛,保不住會邂逅外國情郎而棄機不歸的緣故吧! 我說了,我這只是瞎蒙,有志以捍衛國家民族尊嚴為己任的朋友們請一笑置之。
誒,「空中」除了有「小姐」,還能有什麼呢?
有哇,還有「少爺」呢。 咱們不有一個更不倫不類之甚的「空中少爺」嗎? 這「空中小姐」被當作規範詞而收進《現代漢語詞典》了,那風度翩翩的「空中少爺」卻何為還被冷落在外呢? 我疑心這是性別歧視。 專家們請息怒,有則改之,無則加勉吧。 修訂的時候給添上就好。
要跟通常都以年輕、漂亮、苗條為主要任職條件的「空中小姐」打交道,咱們就得坐飛機了。 由於香港的國際機場在啟用之初,曾經發生客機翻覆的嚴重事故,坐飛機之前,有的人或會特別關心天氣,非常留意有關部門——「天文台」發放的天氣預報,特別是在颱風季節。
對了,咱這香港愣這麼特別,搞天氣預報的政府部門,並非氣象台,卻是天文台!
隨意猜想,也許,這天文台建立之初,的確是以從事天文觀測為主要任務。 可今天,在香港,空氣污染這麼嚴重,「城市之光」這麼「輝煌」,要作天象觀測怕不容易。 這天文台料應只能以氣象觀測和天氣預報為「正業」了吧。
香港天文台,在英治時期叫皇家香港天文台,英語原名是Royal Hong Kong Observatory. Observatory一詞由動詞observe衍生,是瞭望台、觀測所的意思。 An observatory既可觀測天文,也可觀測氣象、火山活動、水文、洋流及海洋生態。管氣象研究和天氣預報的氣象局——Meteorological Office (Met Office) 可以和天文台共用同一個 observatory, 但observatory一詞單用時往往只狹義地指的天文台。 The Hong Kong Observatory 大抵就是用的這個狹義。但如果它兼管氣象,當然是可以順理成章地被理解為 Astronomical & Meteorological Observatory 的省略了。
但咱這漢語組詞的情況卻不一樣。 這個「台」(於此是假借字,本作「臺」) 呀,「積土為之所以觀望」嘛,原來也有一點observe的意思。 古書說:「天子三臺,靈臺以觀天文…」是所謂天文台了。 我國現存最古的天文台遺址——河南登封縣元朝測景臺 (又叫觀星臺。 景,影的本字,指的日影),也叫做「臺」。 雖則這「臺」字古意盎然,可是在現代漢語裏,它的詞義變得太寬,甚至不能援引「積土為之所以觀望」的古義了。今天,此字用作專名,必須冠上定語,指明所屬範疇。 因此翻譯時不宜簡單地「對號入座」。 現在的 Hong Kong Observatory, 如果還兼搞天文,漢語名稱似乎應該改為「香港氣象天文台」;倘若光搞氣象,或者主要搞的氣象,就該正名為「香港氣象台」了。
不過,依我看,目前咱這中文在特別行政區的地位,還沒有達到足以促使「天文台」去正名的高度。你看,它原來是有「皇家」二字冠在前頭的呀,如今刷掉了「皇家」,已然是貶值了,要再改稱氣象台,那就更是大大地降格了。 誰曰宜乎!
順便還說兩句提外話,天文台呀,在咱這特殊的香港,它不但不一定就是一個天文台,有時候,它還可能是個職位的名稱呢,那就是負責給一些非法活動場所把風的重要崗位,也乾脆指的那個把風的人,或竟是個小孩。
一個把風的小孩,竟然自稱為天文台,這無疑太「僭越」了!還好他們從不冠上「皇家」二字,否則就該是「僭越」之甚矣乎!子曰:「八佾舞於庭,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此之謂也歟?
說到「僭越」這個詞,一如學生會考的「狀元」之類,咱們不離不棄,沿用至今。我大清皇朝覆滅已久,先皇愛新覺羅氏崩殂該有一些日子了吧,而科舉考試,也在皇上退位之前早就廢除了,怎麼這會ㄦ還會有「狀元」的呢? 再說,原來作為殖民地宗主國的聯合王國,可是從來沒有從咱大清皇朝引進過科考制度的呀!
不過,聯合王國的法律裏頭卻是有所謂crown land的概念的,這大概相當於《詩經˙小雅˙北山》「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的「王土」了。 擅自在「王土」上蓋房,此地謂之「僭建」;這蓋出來的房舍,叫個「僭建物」。
不懂廣州話,而跟佛陀有緣的朋友,可別聽錯了,以為是「漸漸悟」而非「頓悟」!
然而,這好古尚雅的造詞者大概有所不知,僭越不等於違章,僭越是越禮,這年頭,最多不過讓孔子給批評幾句罷了,沒什麼大不了。違章可是要罰款的呀!把違章搭建物叫「僭建物」,這顯然是不通了。然而不管怎麼樣,「僭建物」這詞雖然不通,卻也不賴,它簡潔;它比「違章搭建物」的字數少百分之四十,打起字來,已然快多了,要再古雅一些,用毛筆來寫,能節省的時間就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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